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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晚飯時,駱夫人也問起同樣的問題,在餐桌邊伺候他們用餐的青紅立即毫不遲疑地將傅悠柔對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這番話對餐桌上的每個人都是一個震撼。

  真心?她渴望真心?

  注視著她柔美的面龐,駱冠淩的心再次被觸動。

  駱老爺看著這個不能說話,但心底純真、冰雪聰明的兒媳婦,稱讚道:「傅家果真名不虛傳,忠厚仁義,教導出來的孩子是如此慧質蘭心!」

  駱夫人也含笑點頭,滿意地說:「悠柔,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可得爭氣,早點為駱家生養出慧質蘭心的孫子喔。」

  傅悠柔臉上掛著微笑,但眼裡卻因為聽到公婆提起爹娘而閃動著淚光,她是多麼想家,想念疼她愛她的爹娘!

  駱氏夫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坐在她對面的駱冠淩卻注意到了。

  她在傷心?他詫異地想。

  再定睛看時,那縷哀傷與眼裡的淚光已經被她巧妙地掩飾掉了。

  看著那張強顏歡笑的麗容,他的心不由一抽,好像有點痛。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心從來沒有為誰痛過,更不可能為眼前這個還不能算是他真正妻子的女人而痛。

  可是痛感真的存在,為什麼呢?是因為她嗎?

  最近他常常這樣心神恍惚,特別是在想起她的時候。但他不想去探尋原因,而是自然地採取了逃避的方法,以求得心裡的平靜。

  像現在,當他又開始無法掌握自己心思的時候,他立即將思緒轉到了別的地方——

  很快就到遴選貢茶的季節了,如今爹爹已經將主要的生意交給了他,他得格外留心這些大事。

  駱氏茶山焙制的新茶也要投放市場了,如果能被選作貢茶,那他們家的茶葉不僅有了極高的品牌,從此茶生意也毋須憂慮。

  明天起他得到各茶行去看看,為即將到來的名為茗茶,實為鬥茶的聚會做準備。

  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留心這些大事。

  駱氏茶山焙制的新茶如果能被選作貢茶,那他們家的茶葉不僅有了極高的口碑,從此茶生意也毋須憂慮。

  明天起他得到各茶行去看看,為即將到來的名為「茗茶」,實為「鬥茶」的聚會傲準備。

  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第四章

  唐代社會從宮廷到民間都極為推崇茶性的高潔清雅,故此人們為追求茶的品質而不斷地舉辦各類品茗聚會,經由茗茶評出最佳的茶葉。

  清明節剛過,長安城駱氏茶樓一年一度的茗茶會如常舉行。這是長安商人、茶主和愛好品茗的人士一次為期三日的盛事。

  因受飲茶用具及煮茶用水等條件的限制,通常這樣的活動都就近在茶山舉行,要想在京城內舉辦這樣的活動,除了財力雄厚的駱府外無人能辦到。所以一如既往,駱氏茗茶會吸引了眾多商客的目光。

  賓客眾多,不少茶園主不辭辛苦遠道貌岸然而來,為的就是在這個盛會上,一邊品嘗名茶一邊炫耀自己的茶品。

  那些以搜求名茶為業的茶商們,包括異域外邦的茶業愛好者和商人,也都千方百計地竟相求邀,以爭睹名茶丰采。

  駱冠淩原想藉助這個活動,推廣駱府的新茶——「碧坡茶」,可是效果不甚理想。

  兩天來,雖然有人喝過後,說它「芳香四溢,味甘爽口」,但碧坡茶並未受人青睞,這令第一次主持這個活動的駱冠淩頗感挫敗。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的茶餅不受歡迎?」

  今天的茶會一散,他急忙抓著精通茶道的茶樓王掌櫃,來到南院商計對策。

  此刻,他們正坐在南院柿子樹下的石桌前,隨從忠陽也陪坐一旁。

  跑到自己的院裡來談公事,對他來說也是萬不得已的事。

  這回出師不利,他既不想讓信任自己的爹爹失望,也不想讓那些正豎起了耳朵,打聽駱府今年茶盛會中將有何「壓軸好戲」的好奇者看笑話。

  「少爺,實不相瞞,屬下也不知原因何在。我們煮茶用的是山泉活水;精心焙烤的茶餅也密封於罐中,並無不妥。」王掌櫃皺眉坦承。

  「難道是我們的茶品不好?」

  「不會,我親自品茗過,碧坡茶味醇厚清香,不比劍南小方茶差。」

  忠陽插言道:「我也聽見一個茗客說咱的碧坡茶色深綠,葉不散,味香濃,不像有的茶一泡水就散,三刻不到即淡寡無味。」

  「那為何今日碰它的人連三成都不到呢?」駱冠淩焦慮地說:「早知如此,還是應該聽爹爹的,用以前的老茶……青紅,你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幹什麼?」

  突然,他提高了音量,看著對面的屋角喊。

  「沒、沒什麼。」站在牆角的青紅面紅耳赤的搖搖頭,並立即縮了回去。

  可她並沒有走遠,只是躲在角落,等確定院子裡的男人們又開始說話時,她便偷偷地探出頭,往院裡那棵大柿樹看去。

  這實在不能怪她如此心焦,因為她的主人——駱府的少夫人,此刻正高高地坐在那棵大樹上!

  「那丫頭鬼鬼祟祟地做什麼?」青紅慌亂的神色引起了駱冠淩的注意,隨後他的目光便不時地掃向牆角。

  也因此,當那個機敏的丫鬟再次探出腦袋時,他本能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隨即因吃驚和震怒而瞪大了眼睛。

  柿樹上的枝葉雖已開始茂盛,但還不足以擋住他的視線,當他接觸到那對晶瑩的眸子時,登時渾身一緊。

  駱冠淩簡直不敢相信,他「賢淑乖巧」的新娘子正四平八穩地坐在距離地面三丈余高的樹枝上,懸著兩條腿從疏落的枝葉中俯視著他。

  他們不期然地四目相接,兩人都是一副驚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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