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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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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駱老爺,可是爹的表情令他更加沮喪。 「聽你娘的沒錯。」面對兒子的愁容,駱老爺的嘴角竟出現了微笑。 見狀,駱冠淩頓時像只鬥敗的公雞,垂下了腦袋。 他知道娘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在駱府,娘一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看著垂頭喪氣的兒子,駱夫人又好言勸道:「悠柔雖口不能言,但耳聰目明,賢淑乖巧。有這麼美麗安靜、永遠不會跟你爭吵的妻子,多好?」 「哼!」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駱冠淩賭氣踢開腳邊的凳子,轉身出了門。 夜深了,新房內的傅悠柔突然聽到門口傳來模糊的說話聲,接著房門被推開,她以為是青紅進來,便抬起頭來。 令她驚訝的是,開門的不是青紅,而是駱冠淩! 他面色陰沉地走進來,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脫掉身上的結婚禮服,摔在椅子上,又大剌剌地走過她身前,從床上抓過一條棉被和睡枕,利落地鋪在牆邊的長椅上。 隨後又嘴巴一撇,輕蔑地說:「不要驚訝,我只是奉母之命不得不回房而已,你只管睡你的,就當我不存在。」 就當他不存在? 悠柔先是被他的突然出現驚呆,接著又被他脫衣、鋪床的動作所吸引。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看見男人做這些事。 他是個既高大又強壯的男人,做這些事時竟能那麼優雅敏捷,確實出乎她的意料。可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這麼個大男人在她面前寬衣解帶,還叫她當他不存在? 除非她是瞎子! 傅悠柔煩悶地想著,看著他躺上長椅。 可是他的兩條長腿依然懸掛在椅外,他不得不跳下來,拉過兩把高背椅子拼接在一端,勉強讓他高大的身子放平在上面。 「你打算盯著我看一個晚上嗎?」就在傅悠柔注視著他的動作,納悶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將她當成隱形人時,他冷冷地開口了,語氣極其傲慢無理。 說完,他翻了個身,用背脊對著她。 看你?鬼才願意!悠柔被他的態度激怒,在心裡忿忿不平地罵道:「光有好面相,缺了好心腸的男人誰稀罕!」 她吹滅了桌上的紅燭,和衣往床上一躺,不再去想自己與一個厭惡她的男人共寢一室是多麼新奇又多麼尷尬的事,也不再去擔心他躺在椅子上睡得是否舒服?搭在外面的長腿是否安穩? 然而,儘管新床很舒適柔軟,身體也疲倦得要命,可是陌生的房間帶給她的陌生感及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始終困擾著她。 睡意遲遲不來光顧她,她只能睜著眼睛注視著模糊的屋頂。 難道這就是娘說的洞房之夜? 昨夜娘親陪她睡,跟她說了許多閨房之事,也解釋了「鬧洞房」的意思,那時弄得她面熱耳燥了大半宿,可今夜看來卻全不是那麼回事。 知道他不願跟自己同床共枕,她既感到安心,也有些許傷心。他不來招惹自己是件好事,但在婚禮上當著眾賓客的面受到羞辱,洞房之夜又遭冷落的新娘恐怕全天下就只有她傅悠柔一個吧?! 側頭看看牆邊櫃頂模糊的身影,即使黑暗裡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所帶來的鄙視仍像一股濃霧似地彌漫在房間裡。 她很清楚,自己既非母夜叉,也非無鹽女,新婚夫君如此輕賤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不能說話的緣故。 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好像不是他的爹娘托媒人三番五次到她家求親,再用他家的花車喜轎將她接來,而是她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她進門,用手壓著他的頸子逼他與她行禮拜天地似的。 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難道就由著他這麼無禮地對待自己嗎? 她陰鬱地想著,一股怒氣由心底竄起。 不行,他不可以視我如無物!既然他如此無理,那麼自己也沒必要對他客氣,得給這個自大的男人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傅悠柔雖身帶殘疾又柔弱孤單,但絕對不是個委委屈屈的小媳婦! 沒錯,我才不要被他看不起,更不要哭喪著臉等人家可憐!如今禮成,我就是駱府少夫人!日子愁眉苦臉是過,開開心心也是過,她為何要愁眉苦臉?她得振作起來,遵照爹娘的教導,在駱府做個知禮守德的好媳婦,絕不讓爹娘丟臉!他高興便好,不高興大不了休了她,讓她回家去陪伴爹娘更好! 天生樂觀的她暗自想著,頓時鬥志倍增,煩亂的心終於完全平靜了。 她轉過頭,在黑暗中對她傲慢不羈的夫君比了個「等著瞧」的手勢,將被子一拉,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駱府飽受羞辱後重振信心的新娘睡熟了,躺在又硬又窄的椅子上的新郎卻依然輾轉難眠。 剛才在大廳的爭執還餘波未平地衝擊著他的心房。 他震驚他娘居然給了自己這麼大的難堪,為他娶了個啞巴妻子還一直瞞著他,若非今夜苗苗闖來,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知道真相?洞房時?或者很久以後? 不喜歡家裡有人跟她頂嘴?娘就為這個理由才替他娶個啞巴妻子?! 這實在是荒唐! 可是天地祖宗都拜了,就算娘這一手做得太絕,他還能怎樣? 從一開始知道這門親事時,他就沒想過要反抗。除了對娘的作風知之甚深,明白反抗只會使事情更糟外,也是因為他一直信任娘的眼光。 當初姊姊的婚事也是由娘一手包辦的,開始時姊姊也很不樂意,但最後還是順從了,並確實得到好姻緣,如今日子過得甜甜蜜蜜,讓人羡慕。 可是他沒有想到,娘給他娶回的居然是個啞巴! 雖說這個啞妻有著超乎尋常的美麗,可是畢竟是個殘缺美女,難道他就只配得到這樣的姻緣? 娘說她除了不能說話外,聰明又美麗,溫柔還懂禮,可是那些對他有什麼用? 光想到要跟一個得靠比手畫腳交流情感的女人朝夕相對時,他心裡的鬱悶就幾乎令他窒息,更別說他那幫兄弟朋友們不知會如何取笑他? 想到今夜婚禮上人們的議論和驚異同情的目光,他就恨不得立刻消失掉! 惱怒與無奈中,他又怪自己太大意,沒在婚禮前好好瞭解一下新娘的背景,如今弄得自己進退失據。而想起那個添亂的任性表妹,他更是鬱卒地歎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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