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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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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紅柳綠的三月天,天空晴朗,陣陣喜樂伴著春風飄蕩在曠野裡,高高低低的樂聲剛形成曲調時就被風吹散,只留下一個個單調的音符敲打著寂靜的大地。 滿載吹鼓手的大車引領著幾輛氣派不凡的馬車緩緩行來。 原野上綻放的花兒在風中搖曳,仿佛為這些略顯疲憊的樂手們加油鼓勁。 車隊中最醒目的,是那輛載著一乘華麗軟轎,及其後尾隨的數輛裝滿鋪紅系金陪嫁箱櫃的馬車。由此,不難看出這是富貴人家在迎親辦喜事。 可奇的是,隊伍裡沒有騎大馬、掛彩球,神情飛揚的新郎,只有豔裝彩飾的媒婆和粉裙紅衫的伴娘扶轎坐在敞頂馬車上,另有幾個護衛跟隨在車轎旁。 被遮擋得密密實實的轎子內寂靜無聲。 今日的新婦——身著大紅披帔的傅悠柔頭頂繡帕,安靜端坐其間,只是那雙擱在膝蓋上,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蔥白玉指將她內心的焦灼與不安盡展無遺。 自今日起,我都要住在另一個家了嗎? 對她來說,今日的出嫁一直是她害怕,但又避免不了的事情。 爹娘懂她的心思,也捨不得她遠嫁,可這幾年提親的人多了,爹娘也知道女大不中留,只好為她細心擇婿。最後,長安駱家憑著一年多來屢次上門提親的誠意與聲望,獲得了爹娘的允親。 駱家下聘那日,她與未來夫婿見過一面,儘管時間很短,她仍看得清楚他是個高大俊秀的男子。可惜他好像不會笑,神情也顯得很不耐煩,她覺得有點怕他。 她多希望爹娘別答應這門親事,她寧願終身不嫁在家侍奉父母。 可是在家學淵博、注重傳統的傅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天經地義,她只能服從。因此不管她多不情願,今天一早,她還是乖乖地由著娘親親自替她梳頭、開臉、盤雲鬢,淡掃娥眉點絳唇,直把她打扮得美麗動人,送出了家門。 傷心、憂慮與離別的眼淚,都被她與爹娘嚴嚴實實地掩藏在各自的心底,用笑容蓋住了。 此刻,搖搖晃晃的車轎帶著她起伏不定的心往愈來愈近的繁華城市——長安奔去,隨著城市越來越接近,她的不安與憂慮也越發加重…… 幾乎是同一時刻,遠離長安城的驛道上,另一輛同樣華麗的馬車正全速往長安城奔去。 車內坐著一老一少兩個相貌頗為相似,同樣氣宇軒昂的男子。 「爹,反正已經遲了,不必這麼急。」年輕男子看著老者疲憊的神情道。 「不行!今日你本該親自去靈寶城迎親的,可現在……你娘在家不知道有多著急呢!」說到家裡的夫人,老者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了。 他們正是長安首富駱棟全和他的兒子駱冠淩。 聽到爹爹憂心忡忡的話,今日的新郎倌駱冠淩反倒無所謂地往車上一靠,懶懶地說:「那又不是我們的錯,要怪只能怪這批貨,我們已經很趕了。如果不是您催得緊,我還想跟車隊一起回去呢。」 駱老爺默然,心知兒子說得沒錯。 他們本該昨天就到家的,可由於送貨那方未能及時將貨物送到貨棧,才耽誤了他們的歸程。為了趕上今天的婚禮,他們不得不讓衛隊護送滿載貨物的車隊回府,父子二人則乘輕便馬車急趕返家。 突然,馬車猛地顛簸了一下,駱老爺微傾,駱冠淩敏捷地扶住父親。 「忠陽,怎麼回事?」他大聲地問坐在前頭的隨從。 看著車夫將車馬引正後,忠陽答道:「少爺,是個大坑,現在沒事了。」 果真,車子很快恢復了正常。 扶爹爹重新坐穩後,駱冠淩關切地說:「爹,以後出遠門跑生意的事,我來做就行,您別再跟著奔波勞累了。」 駱棟全點頭道:「行,我和你娘早有此意。現在你娶妻成家了,生意上的事自然得由你來接手。這幾年你也學了不少,爹真想歇歇了。」 「沒問題。」駱冠淩眉飛色舞地說。 雖然對娶妻他仍然有點不樂意,但對經營家裡的生意,他可是有許許多多的構想和滿心的熱情。 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駱棟全滿意地笑了。兒子聰明機靈,學什麼都很用心,是塊做生意的好料。可一想到夫人此番「先斬後奏」的安排,心裡不免擔憂。 他看著兒子意有所指地告誡道:「冠淩,娶妻生子是男人延續家族香火的責任和義務,你要多體諒你娘,她的安排都是為了你好,為這個家好。」 以為爹說的是娘替他擇妻一事,駱冠淩無所謂地說:「我知道,所以對傅家的親事,我不是一切都聽娘的安排了嗎?」 「這就對了。」駱老爺聽了兒子的話,緊蹙的眉頭展開了許多。 駱冠淩望著他爹,心裡想——他的爹爹無疑是他見過,在同樣年紀的男人中最有魄力、最英俊的一個,不但如此,還既富有又聰明,做人做事都十分果斷有魄力。可是在家裡,爹爹對娘一向溫和謙讓,似乎從來沒有脾氣,這真是不可思議。 「爹爹,這麼多年了,娘的脾氣您一點兒都不在乎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沒想到駱老爺倒笑了。「你娘那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才是真性情,如果自己的女人像個木頭或是應聲蟲,那日子才沒趣呢!」 聽出駱老爺話裡毫不掩飾的感情,這是駱冠淩早已熟悉的。當年姊姊沒出嫁時,就常拿爹打趣兒。但每次爹都回答:「家和萬事興,婦唱夫隨總相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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