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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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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還要再送三哥一段路,寧紫澗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先回來了,走到後門竟然看見沐飛卿拿著包裹正從裡面出來,「你——你要去哪?」她不是想回老家吧?二哥剛走她就要走,還連小雅也沒帶,看來是下了決心要離開了。怎麼辦?現在可沒人對付得了她。寧紫澗受驚過度,她走過了他身邊,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 沐飛卿回頭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展顏一笑,「要去漠河。獵犬,小雅就交給你了。」 好明亮的笑容,是個明亮得幾乎可以把人照亮的笑容。寧紫澗抬頭看了看頭頂晴朗的藍天,也笑了起來。三哥,你說得對,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兩個月後,江浩月到了漠河。可能是因為君漸離事先的關照,一路上衙役都對他很客氣。 漠河是極寒之地,剛到冬天,已經很是寒冷了。幸運的是,他們到此地的第一天就是個大晴天。到當地衙門報到以後,他被帶到一個小院內。縣內的師爺笑著說:「令夫人早就到了,正在裡面等著你呢。」 我的夫人?江浩月呆呆望著他,我什麼時候有的夫人?師爺一笑,推了他一把「快進去吧。」 房屋向陽,正午的陽光中,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前。白衣如雪,烏髮如雲,在耀眼陽光中美好得像個夢境。她轉過身來,望著他微笑了,如一朵白色的芙蓉花,正在清風中徐徐盛開。 此時看到她,就已明白了她的決定。心中縱有千百句話,竟然語不成聲:「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能不來?宰相你不做,駙馬你不當,居然笨到情願到這裡流放。我不來,你這麼笨的人,我怎麼放心?」最後一句說得勉強,但還是說了出來,白玉似的臉上,此時已是豔若桃花。一向總是淡然的人,終於承認了,心上已有了放不下的人。 江浩月深深地凝望著她,半晌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笨嗎?是誰在被人追殺的時候,還為了救人暴露自己的行蹤?是誰忍著被自己保護的人憎恨的委屈,冒生命危險幫我們拿證據?是誰不在京城裡讓人照顧,跑來這裡受苦?是誰那麼笨?」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走過來,輕輕把她擁在懷裡。 在這溫柔的懷抱中,把頭擱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此時 竟快得如擂急鼓一般,不禁笑了,「終於還是讓你養成這種亂抱人的壞習慣了。算了,反正我也快習慣了。」 窗外的那樹寒梅在這一天,開出了第一朵花,冬天的腳步在這一天,悄悄地向春天踏近了。 後記 盛隆三年,隱王登基已有三年了。多年來受征戰之苦和官員層層盤剝的百姓,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全國的人口在這三年之間一下子增加了七百多萬。賦稅減輕了,上繳國庫的銀子反而一年年升了起來。 陽春三月,煙柳滿皇都。 京城的繁華早已是遠勝當年,除了各地的商販,更有些從海外遠道而來的洋商人。在這片繁華的深處有一處宅院,卻在這繁華中顯出主人的沉靜。院內的杏花從高高的粉牆上斜逸出一枝,正要進府的訪客在馬上輕笑道:「真是滿園春色關不住。」 儒雅的主人在書房中,懷中抱著個兩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女童,一面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一面望著窗外綻放得如火的碧桃。 「睡著了嗎?」坐在桌案前的女主人從公文中抬起頭,小聲問道。 「嗯。」 「放她下來吧,她一睡著就不容易醒了。」 「我再抱一會兒,去北邊放糧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回家抱過她了。」 「那我接著念。」 「嗯。」 「鳳陽那位新縣令又要求賑災的糧款了,你還讓他在那個地方做什麼?快撤了回來吧。」 「他可算是個清官,鳳陽的地也的確貧瘠。」 「清官是清官,能力為免也太差了。我記得你原來在那裡時,鳳陽那年不是豐收了嗎?」 「再試他一年,此人我見過,若論肯吃苦又沒私心的,朝中沒幾個比得上他。現在就棄之不用,太可惜了。我已經寫信讓老師爺出來幫他了,明年應該就不會如此了。」 她笑道:「看來皇上用了個心軟的宰相。」提起筆在公文上仿他的筆跡寫了個「准」字。 「原來我朝的宰相姓沐呀。」窗外的訪客笑著說道。 沐飛卿一抬頭,望著窗外的偉岸身影,「東方敵,東方大將軍,你進來怎麼從來不用通報的?」 「用通報嗎,江大人?」東方敵故意問道。這個人要好說話得多。 「還是要通報一下的好,你看,又把她吵醒了。」標準的慈父責怪道。那女童果然已經醒了,不哭不鬧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大人們。 沐飛卿伸手接過孩子往東方敵懷裡一放,「你來哄吧。」 東方敵什麼時候抱過孩子? 身體僵直的,小心抱著這個柔軟得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受傷的玉娃娃,一動也不敢動。那孩子倒不怕他,開心地玩著他盔甲上的佩飾,「江浩月,你不是老實人嗎?竟然跟著她學壞了。」 沐飛卿「哼」了一聲不去理他。江浩月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一笑,伸手把孩子接了回來。原來這位勇冠三軍的東方大將軍,弱點竟是孩子,「東方將軍來此何事呀?」 「君漸離的事情你們管不管?」 「嗯?」 「他強搶民女的事情你還管不管?」 「什麼時候的事情?」江浩月奇怪地問。京城第一美男子還會強搶民女,當年他和沐飛卿解除婚約的消息一傳出,君府的門檻立刻就換了三次。到現在他都在後悔,沒有把那消息多瞞一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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