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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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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浩月沉聲說:「八卦陣變幻多端,他若想示警根本不必出陣。他不戰而退,說明無心與我們為敵。」 李國按圖小心地走到陣中,從暗格中取出了字條中說的那個木盒,驚訝地發現裡面空無一物。上當了?!這若是那個「傑」誘他們來的計策,進樓就可以對付他們,為何一定要引他們上樓?然而不管如何,這裡都不是久留之地。他們正要下樓,突然流雲去而複返,「那個人讓我告訴你們,扳動陣上死門上的紅色機關,然後進一樓地底的秘道。」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冷笑了一聲,用冰冷的嗓音接著說:「這是她的話,是不是想害你們我不知道,你們可以不聽。你們要是現在出府,倒是可以來去自由。」 已然走到這一步,與其為保全性命無功而返,倒不如冒險一試。江浩月見眾人的神情也都是這麼說的,走進死門,毅然扳動了機關。再回身流雲已不見蹤影,於是快步趕到樓下,一樓的地底果然出現了一條地道。地道深而長,弓身走了許久,眼前突然光明一片,這地底竟然出現了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 這房間空無一人,大理石鋪地,吊掛著長明燈,佈置得和相國府上的客廳一模一樣。只是房間的四面都有信道,長長的看不到盡頭。在這房間裡翻找,除了金銀財物,一無所獲。 正南方的信道突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有人正走過來。眾人警戒地握好武器。來人穿著他們熟悉的白衣,有著他們熟悉的面容。 「是你?沐飛卿。」李國厲聲說道。 「信和龍袍不在此處,我帶你們去找。」她淡淡地說。 「你又在耍什麼詭計?」 「我就是那個給你們寫寧條的人。」 李國依舊嚴厲地說:「是你?若是你,你在字條上不是說信在樓上嗎,為什麼又把我們引下來?流雲是東方敵的人,為什麼會幫你?再說就算那個『傑』是你那又如何?你誘我們來,又想為史國安再立上一功嗎?」 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確引人懷疑,可是在他這樣憤怒懷疑的目光下,還是有了傷心的感覺,「我離間了東方敵和史國安,史國安為防不測,今晚剛剛把東西移了下來。」 「你不是想說背叛我們是假的,是為了幫我們吧。」李國還要說話。 江浩月開口了:「在什麼地方?」 沐飛卿一怔,這麼容易就相信了她? 江浩月望著她的臉,平靜地說:「你只要說,我便信。」明明只是幾個月不見,他何時變得如此耀眼?若說他原來是沉靜清澈的溪流,現在就該形容成包容萬川的大海了。只是讓他成長的,是痛苦,她給他帶來的痛苦。為什麼在經歷了這麼多以後,他依然有著這麼澄清的眼睛,依然能這樣自然地把生命交到她的手中。 「跟我來。」沐飛卿走向她來時的那條信道。 江浩月沒有猶豫舉步跟了了去,李國在後面拉住他,「我去吧。」 江浩月一笑,輕輕拂開他的手,向前走去。 信道很寬,町並排走過兩輛馬車,看來史國安早有奪位之心。沐飛卿走在前面,輕得好像是不沾地一般。她來到一個長明燈的座下取下燈,「按下這個燈座。」 江浩月依言按下裝飾成獸頭的燈座,下面的牆面上拱起一塊四方石塊。沐飛卿伸手抽出石面上的暗格,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再把這石塊向左按下去。」接近地面的地方出現了一塊更大的石塊,那裡面是一件龍袍,「龍袍先不要動它,等你奏明皇上帶人來查抄時再找出來。我先帶你們出去。」 「那你呢?」 「我先留下來,要是我走了會打草驚蛇,白白辛苦一場了。」什麼也來不及說了,只是凝望著對方,卻像是經過了萬語千言。 史國安為人狡詐狠毒,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她是受了多少的苦才得到史國安的信任,他並不清楚,只是來自自己用生命冒險去保護的人的憤恨這一項,就已不是那麼容易忍受的。此時已知道真相,怎麼還忍心讓她留在這裡?江浩月拉起她冰冷的纖手,「我們一起出去。」 知道他的不舍,她望著他一笑,掙開他的手,「這不只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情,已經犧牲得太多,若不能成功——」 「三哥,你們怎麼還不出來?」寧紫澗在外面擔心地叫道。 的確不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關係的也不只是他們二人的生死。江浩月克制著想拋下一切帶她離開的念頭,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體內。忍著像從身體中抽出自己的骨頭一樣的痛說:「你答應我,一定要等我來。」 「是呀,我答應過你再有什麼危險,等你來救我。」她只是笑著,笑得如一朵透明的花。 經過南面一條更細的秘道,走了近半個時辰,再出去時竟然到了郊外的後山。外面停著幾匹馬,想必是沐飛卿事先為他們準備的。一路上他們都沒有交談,只是飛快催動馬匹。誰都知道此時沐飛卿在史府中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江浩月回府取了證據就直接趕到隱王府,隱王連夜帶他覲見了皇上。 叛國謀反向來是帝王家的大忌,皇上大怒,查抄史府的聖旨馬上就下了下來。趕到史府時,史國安還沒有睡,看著他早有準備的神色,江浩月的心猛然一下涼了下來。他已經知情了嗎? 秘道中的龍袍果然不見了蹤影。但是這麼短的時間他絕對還來不及處理,龍袍應該還在這裡。江浩月盡力平靜了一下狂跳的心,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地上靠近牆邊的地方,還有些未曾燒盡的灰燼。燒了它?剛才看見的龍袍是金線織就的,不可能燒得太乾淨。他走回大廳,發現西面的信道放下了用巨石做的門,「裡面是什麼?」 史國安知道已經沒有了逃脫的僥倖,長歎一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不是最後關頭冒出的這個沐飛卿,我的千秋大業——」他忽然狂笑起來,「這裡面是什麼?是我的半件龍袍和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只是你們可能是見不到她了,我封死了兩邊的洞口,還有——她不被落石打死,也已經悶死了吧。她真是個人物呀,要不是最後她來搶這半件龍袍,老夫還真沒懷疑到她。唉,我到地府中,再和她好好鬥上一鬥吧。」說完徒然倒地,服毒身亡。 江浩月不去看他,臉色慘白,眼睛卻像是要冒出火來,「快撬開這扇門。」不會這樣的,老天不會這樣殘酷,馬上就可以擺脫危險了,馬上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老天不會在這個時候,奪走她。 門終於打開了,裡面滿是碎石,這裡面卻遍尋不見沐飛卿的身影。靠近後山出口的地方,發現了半件沾著血跡的龍袍。 「沒有找到她,說明她還活著。」寧紫澗抓住拿著龍袍的江浩月,不住顫抖大聲說。 江浩月一向的鎮定消失得無影尤蹤,半天才回過神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沒事,她還活著——」 她沒有死,江浩月堅信著,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二百名士兵在後山找到天色發白,她卻像是憑空消失了的一樣。江浩月的心被這一夜冰冷的風,吹得越來越絕望。 「該去皇上那裡覆命了。」寧紫澗不得不說,「我來找,三哥你先去吧。」 隱王趕到,看到這個情形走上前,「我去吧。」說著準備接過江浩月一直握在手裡的龍袍。 江浩月並沒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緊,好像不明白隱王要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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