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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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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瞅了瞅他,感動暖暖地在胸口流淌。他面對的明明是這樣棘手的事情,但第一個考量的卻是如何安撫她。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咧了個滿滿的笑。「收到你的力量了。」 他微哂。心中清楚這種情形之下,是彼此給予力量。 「對了,」她轉了轉眸。「你會不會覺得……」本來想說些什麼,她突然又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了。 「想說什麼就說啊!」他含笑看著她。「你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 「可是我現在要多考慮你的感受啊!」她張著笑。 「我現在很好奇。」他笑著。 「那我說了喔,嗯……」她抓了抓頭,慎重地說。「你會不會覺得,因為我們兩個在一起,惹得莫桑桑不高興了,所以她爸爸才會不跟你做生意。說不定發黑函的人……也是她。」 她真不想說這種話,感覺上好像在說人家壞話,可是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她的反應還滿自然的。」唐居易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這件事情並不讓他特別意外。「而且,是不是她投書報社其實並不重要,我並不把它當黑函來看。不管是誰投書,他並沒有造謠,只是表達他的疑慮和指責。我們是主辦單位,本來就該處理這樣的事情。」 她睜眸看著他。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紳士的人,要不然她第二次見面就打了他一巴掌,早讓他恨死了。 只是她沒想到他的器度這麼大,這樣寬厚。 她圈住他,埋在他的胸懷裡。「如果不是我的話,我覺得你一定不會去得罪人。」他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啊! 他拍著她的背,溫柔地說:「為了你,就算得罪全世界都沒有關係。」 討厭,聽他這樣說的時候,她突然覺得眼眶一陣隱隱的濕熱,胸腔內梗了一股的感動。「完蛋了,我會很愛、很愛你。」 「還好,我不會很怕這種事情發生。」他笑笑地說。 她的淚無預警地掉下。哭泣的原因很多,幸福是其中一個。她深愛他的同時,是這樣深深受他的呵寵。 「怎麼了?」他察覺她的異狀。 好難說呢!她抬眸凝著他,想了又想。 淚眼婆娑中,她綻放一朵笑。這樣說吧。「因為愛你,讓我幸福得想哭;因為想到你承受的壓力,所以心疼得想哭;因為你在壓力這麼大的時候,還這樣疼我,讓我感動得想哭。我一直很擔心你,又一直不敢哭……然後又……」糟了,她的話開始有些顛顛倒倒了。 「笨蛋!」他笑著,把她樓在懷裡。「不用這麼擔心我的,我沒這麼容易被打倒。危機本來就是契機,唐居易酒莊數百年來不是不曾遇到過危機。你知道嗎?好的葡萄樹並不是生長在肥沃的表土中的。當表層土地貧瘠的時候,葡萄樹的樹根就不得不紮得深入土壤內,去尋找生長所需的水和礦物質。因為葡萄樹的根紮得越深,所吸收的養分就更加多元,單寧酸的含量自然增多。唐居易酒莊,是一座深根的酒莊。」 她靠著他,笑了。她的男人是最堅強的男人,而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他是將根深紮的葡萄樹,那她就是努力生長的葡萄,在困境的養分中,共釀美酒一般的愛情。 *** 夜深了,白酒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她起身,披了件薄外套就往唐居易的房間走去。 「叩!叩!」她敲門,並不確定唐居易睡了沒。沒人應門,她正要走,聽到唐居易的聲音。 「誰?」唐居易問,出來開門。 「我。」門開了,她看著他,一臉的笑。「你也還沒睡啊?」 「嗯。」他讓她進來。「怎麼了?」 「睡不著。」她誠實地說。「還是忍不住想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呢?」 「我在看照片。」他回身,拿了一本相簿。 「什麼照片?」她和他坐在床上一起看。 「制酒過程的照片,從栽種到裝瓶的過程。」他一笑。「你可能覺得無聊,不會想看。」 「誰說的?」她笑燦了一張臉。「我可是你的小葡萄,未來的『白酒女王』。這個過程,可以下個標題叫做『我的一生』。我怎麼會不想看?」 她的說法讓他胸口暖甜。他知道她已經能深刻地感受到,他對「白酒」的感情,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夥伴。 他把她放在他的腿上,把照片翻開來。「你看,」他為她解釋。「這是不同種的葡萄。我們酒莊最主要生產的白酒,是用三種不同的葡萄所釀制的。瑟美戎(Sémillon)、白蘇維翁(Sauvignon blanc)和麝香葡萄(Muscadelle)。這種由不同品種所釀制的酒,雖然不是最上等,卻有特殊精緻的口感,別樹一格。」 她聽得出來,他對自家的酒,充滿了驕傲。「一定很棒!」她笑著。 「當然。」他很有自信,翻動照片。「這個犁是用來耕地的,我們還保留著傳統的方法。在春天的時候,先將根部的雜士清理移除,到了冬天再搬移回來覆蓋根部。」 他一頁頁地解釋。「葡萄成熟前,要將發育不好的葡萄修剪淘汰掉,好讓養分可以充分作用在其它果實上。收割時期,只有完全成熟的葡萄能被挑選,整個採收過程也都是完全依賴手工,不使用機械的。葡萄壓汁之後,灌入新的橡木桶中進行長達一年多的發酵作用。」 照片裡頭有一個個的橡木桶。 唐居易說明。「我們每年大約需要一千個全新的橡木桶,所以有聘請一位全職的制桶匠,每天平均做出四到五個手工橡木桶,最後再裝瓶。」 翻完了一本相簿,他笑起,微帶歉疚。「我說了這麼多,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不會。」她搖頭,把他的相簿放在懷裡。「我覺得很感動。」 唉,她最近淚腺發達,竟然因為這樣而有想哭的感覺。「我終於瞭解了。」她的眼眸笑得亮彎彎的。「為什麼你這麼自豪於自己家族的釀酒事業,為什麼你對白酒有這麼多的感情?每一個步驟原來要這樣用心,難怪你會看不慣別人一口牛飲你的酒。」 「是啊!」他一笑,卻陷入了沉默。 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沉默從何而來。酒莊這次所面臨的危機,並不如他所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數百年的基業,深厚的感情,不是提不提得起、放不放得下的問題,其實他心裡也有擔憂,也有恐慌。 他只是用溫柔而堅強的方法去面對一切,包括酒莊與愛情。 這樣的他,讓她好心疼。 她把相簿放在旁邊,一手勾上他的頸子,低聲地在他耳邊說著。「有我在,不管什麼樣的困難、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她輕輕地吻上他的唇,撩撥他的唇舌與感官。「可以把我當成你最愛的酒,一樣的對待、一樣的品嘗嗎?」她喃哺地說,聲音裡逸出惑人的軟媚。 他的呼吸加重,汲取她的芳香與甜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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