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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告拍到中午才結束,回來後我去療養院看我媽。」

  白震點點頭,表情比剛才緩和了些,但是仍然告誡著她。「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要是不隨時警惕自己,做好榜樣,將來會很難帶領部屬的。」

  「喔……」白湘芸悶悶地回應著。

  一旁的陳玉霞放下碗筷,插嘴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爸爸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只是說『喔』,要回答『是的』。真怕外人聽見了,會質疑我是怎麼教你的。」

  「是的,大媽。是的,爸爸。」

  白湘芸的肩膀倏地緊繃僵硬,今天從山上下來之後的放鬆感正一點一滴的流失當中。

  「還有,下個月有連續假期,我安排了要和張太太聚餐,你跟我一起去。她兒子要從德國回來了,你們倆見個面,看看彼此的意思怎麼樣。」

  「喔……」才喔了一聲,她連忙緊繃地改口。「是的,大媽。」

  白湘芸低頭吃了幾口飯,心不在焉,明明餐桌上的菜色那麼豐富誘人,可是她卻沒有胃口。

  「爸、大媽,我吃飽了,你們慢吃。」

  「嗯,去吧。」

  看到白震點了頭,白湘芸才敢起身離開餐桌。

  走到樓梯口時,她聽見大媽對爸爸低聲抱怨——

  「真是的,這孩子跟我一點兒都不親!都是你,當年明明說好了,我可以讓小的進門,但是不能生孩子,可是你卻還是讓她生了,還說什麼家裡有女兒會熱鬧些——」

  白震回話,語氣有點不悅。「好了!都那麼多年的事了,還拿出來講?快吃飯!」

  白湘芸歎了一口氣,又想到大媽剛剛說的要她和張太太的兒子見面的事。她其實明白大媽的心思,大媽一直不是很喜歡她,這麼做的目的不外是想早點把她嫁出門去,省得看了礙眼。

  唉……她垂著肩,心情悶悶不樂地上樓去。

  白湘芸的房間是豪華套房,所有設備一應俱全,幹濕分離的盥洗室、頂級彈簧床、精緻的梳粧檯、玫瑰花壁紙、燦亮的藝術燈,待在這個裝潢得極具現代感的房間裡,白湘芸卻一點都不覺得輕鬆。

  她想念阿里山上那棟樸實的房子。

  白湘芸取出今天剛買的茶具,煞有其事地擺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倒出盧有睿送給她的茶葉,模仿著他教她的步驟來泡茶。

  茶葉很香,入口甘甜,但是,她怎麼喝不出在山上的那種感動呢?

  掏出手機,她想打電話給盧有睿,問他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才剛推開滑蓋,卻又躊躇著,覺得這樣打給他好像太過唐突。

  她握著手機,擱在下巴處,開始自言自語。「中午才離開,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太不矜持了,他會不會誤會我喜歡他?」

  說完,又搖頭。「不對!誰說主動打給他就是喜歡他?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互通電話很正常的,而且我只是想請教他泡茶的知識。」

  說完,用力點頭,決定了,輸入號碼,正要按下通話鍵——

  來電鈴聲搶先響起,嚇得白湘芸一時拿不穩,手機摔落,砸翻了一個品茗杯,茶水濺濕手機,她急忙拾起,連抽了好幾張面紙,胡亂擦乾後,正要按下通話鍵時,鈴聲驟止。

  是誰呢?誰找她?白湘芸檢視著手機。

  當她看到未接來電的顯示時,心裡驚喜,眼瞳晶亮著,晚餐時的沮喪心情全跑光了。

  是盧有睿!他找她?

  她立刻回撥過去,響沒兩聲,電話立即被接通。

  「對不起,我剛剛沒接到電話,你找我?」她的聲音有點急喘。

  「嗯!你在忙嗎?有沒有干擾到你?」他的聲音依舊溫醇。

  「沒有,我沒在忙,我只是正好在泡你送給我的老人茶。」

  「用英式骨瓷茶組?」他的語調拉高。

  白湘芸愣了一下,隨即笑說:「不是,是用功夫茶具,很專業的一整套茶組,我專程去買的。」

  「看來你很善待那一罐茶,它也該感到安慰了。」

  白湘芸笑得更開心。「聽你說得好像我會糟蹋它似的,我只是泡不出像你泡的那種口感,不知道是哪里弄不好?」

  聞言,盧有睿不假思索地說道:「有機會的話,我當面再教你一次。」

  「好……」白湘芸聽了,心頭暖暖的。

  再教一次?那表示要再見面一次嘍?什麼時候呢?她開始期待了。

  她問他。「對了,還沒問你找我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突然想到,早上看到你的手臂上有一些蚊子叮痕,忘了告訴你,山上的小黑蚊很毒,你要記得抹藥,別抓破皮,免得愈抓紅腫愈擴大。」

  白湘芸舉起手臂檢視著,果然白皙的手臂上有幾處紅腫,原來是山上的小黑蚊作怪,難怪她覺得癢癢的,只是他沒提醒,她也沒刻意去留意。

  「真的耶!你好細心。」他怎麼會注意得這麼仔細呢?

  被她這麼一說,電話那頭的盧有睿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好像自己為了小黑蚊而特意打電話給她有點小題大作。

  他邊說臉頰邊微燙著,暗笑自己笨拙,其實只是單純地想打電話給她,聽她的聲音,卻找了小黑蚊這麼微不足道的理由當藉口。

  唉……太久沒和女孩子相處了,他有點抓不住那感覺。

  「好了,那你早點休息,不吵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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