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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柳生醉雖然不想殺人——他不想殺人,並不是記住師傅生前常說的:「十方堂鍛造刀劍,刀劍不比其他,是取人性命的兇器,所以我們必須要知道生命的重要,即使將刀劍作為武器揮動,也必定要懷著慈悲之心埋葬敵人……」這些話,而是不想招惹麻煩,更不想被殺。

  如今事到臨頭,有人拿著刀劍來殺他,他也絕不會引頸就戮。

  一個金衣金甲的人出現在船頭,他看了看柳生醉,又轉向風舞,「風舞,你現在是插翅難飛。如果你能回心轉意,跟我回去,我或許可以請求聖主饒你一命。」

  「我自己自在地活著,哪需要不見天日的傢伙饒我性命。倒是你,左護法,如果你現在肯求我,也許一會兒我也肯饒你性命。」風舞朗聲說著。

  被稱為左護法的人嘿然冷笑,良久,他冷冷地說:「我看你是個人才,本想留你一命,但你也太不知好歹。告訴你,我在這裡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如今只需我一聲令下,你便死無葬身地。」

  「誰說的,最差我還可以葬身魚腹啊!」風舞無所畏懼地朗聲一笑。

  「好,有骨氣!」左護法聲音一轉,冰冷決然地下了命令,「攻擊!」

  一時間,數十艘輕舟同時劃動,秩序井然,向他們而來……

  天剛破曉,枕霞莊的大門就被打開。

  趙十三滿臉陰鬱地從裡面出來,昨天一夜,老大和那個詭異的女子都沒有回來,這在對女性守禮且敬而遠之的柳生醉來說並不尋常。

  再有就是桑柔,昨天向來嫺靜文雅的她看起來心事重重,滿心不安……聽丫鬟說風舞走之前,她們兩個見過面,還下了一盤棋……

  趙十三心中篤定:桑柔的失魂落魄肯定與風舞有關!

  看著天色越來越明亮,趙十三越來越急躁,是不是要人找一下呢?

  就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兩匹駿馬迎著朝霞疾馳而來。

  回來了!趙十三心中一喜,等到人馬來到近前,他的欣喜轉為吃驚,「你們這是怎麼弄的?」回來的兩個人全身濕淋淋的,一副狼狽模樣。尤其是柳生醉,他的身上還有斑斑血跡……

  「和人在太湖上玩兒捉迷藏來著。」風舞一臉笑嘻嘻的模樣,滿不在乎地說著。

  卻惹得趙十三一臉憤然,他睜圓了眼睛,惡狠狠地問:「你又幹了什麼?害得老大要給你善後?」

  風舞從馬上俯視著趙十三,輕笑,「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不過這次的事情確實和她有關,而柳生醉也證明了他的不凡。

  趙十三不願意理會風舞,著急地看向柳生醉,「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生醉沉默著下馬,慢慢地向枕霞莊的大門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頭,看向趙十三,「十三弟,你立刻傳出消息給堂裡的各個兄弟,讓他們最近小心行事。」

  趙十三不甘心地又問了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生醉沉沉一歎,臉也隨之黯然,「昨天,我和無形堂的殺手動了手,殺了他們十餘人……」如果不是風舞瞅準時機,將那艘小船搖進鋪滿了荷葉的水港,在猶如迷宮般的水道中穿行藏身,他們也許真的沉入湖中喂魚蝦也未可定……

  趙十三一聽,臉上卻忍不住興奮,「無形堂那些只會在背後暗算人的東西全殺了才算好呢!下次真的見到他們,我可是要大開殺戒了。」

  「沒錯!」風舞忍不住點頭,卻惹來趙十三不高興地一瞥。不過風舞並不在意,反倒是高興起來。他們真的要對付無形堂才好,這才不枉她的賣力演出啊。

  然而心思一轉,風舞又擔憂起來,害怕日後柳生醉發現自己被人算計而生氣,那時自己應該如何以對?

  一時間,她的心中一片茫然,以前只是想著師傅的交代,如今卻後悔將一切隱瞞起來……

  柳生醉……風舞迷茫的目光看向了柳生醉,柳生醉,你讓我迷惑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柳生醉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風舞,眸子驀然變得幽暗如墨玉,看起來也應該離開枕霞莊了……

  靜坐在窗前,桑柔的目光迷離,春風將她鬢角的碎發吹得淩亂,就好像是她那亂糟糟的心情一樣,「沒想到她終於還是找來了……」

  「是誰找來了?」顏開一進門就聽到桑柔的喃喃自語,自語聲惆悵憂慮,似有著訴不出的心事。

  桑柔沒有回答,只是幽幽一笑,那笑容中有著難以對人言的煩惱,最後她歎息著仰起頭,對著那等待著回答的清俊面孔輕笑,道:「明天我們去寒山寺吧。」

  「小柔?」顏開蹙眉,不滿意妻子的隱瞞。

  「嗯?」桑柔輕輕地回應著,將自己的情緒收回心底。

  顏開看著桑柔的回避,心中的失落更深。他輕輕鬆開懷抱中的女子,向外走去,走到門邊時停了下來,沉默了許久,才歎息著說:「明天我們就去寒山寺,你也不用總是在意風舞,她已經離開了,有師兄在,不會讓她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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