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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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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殺他!」 「你敢發誓你剛才沒有踏出這個房門一步?你敢發誓你剛才沒有踏入朴園一步!? 」 「有!」程夜色不否認。 有!她剛才有踏出房門、有踏入樸園。她去見孟崇義。是孟崇義派人找她。不過她並沒有見到孟崇義,因為守在門口的人告訴她,莊主突然下令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所以她又回來了。 她厭惡一些總是不請自來的人,即使是孟崇義;即使是跟孟崇義有關係的人。 她來這裡,只有一個任務,任務了了,她就該走。若不是發生了信物被偷的事,她早走了。而她到現在還沒走,只是想等這場風雨停。 「既然你敢承認有到樸園,為什麼還不敢承認殺了人?說!我爹到底與你何冤何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孟寶菱一想起慘死的爹,就恨不得一劍將眼前還一副無關緊要的女人刺死,不過她忍住了,因為她不能讓爹死得不明不白。 「小姐,找到了!」幾個下人在屋內一陣翻搜後,匆忙跑上前將搜到的東西拿出來。 劍,一柄短劍,一柄染血的短劍被下人連著原來包裹它的黑巾一起捧在手上。 眾人不由都屏住了呼吸,而孟寶菱則眼神一厲。 「這個就是你藏起來的兇器!上面……還有血跡,你還敢說人不是你殺的?」握住了那柄短劍,看著上面仍末被擦拭去的鮮血,孟寶菱喉頭一哽,差點說不出話來。 此時,連同被擋在門外的各武林眾人也被那柄短劍的出現震愕了。 孟小姐的指證歷歷,再加上那柄沾染血跡的兇器出現,人證、物證俱全,此刻,似乎兇手再也狡賴不掉了。 就在這一轉眼間,眾人已經由原先的懷疑得到了確認。 「劍不是我的!」程夜色冰漠地看著孟寶菱。 被她冰冷如雪卻也不帶雜思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驚,孟寶菱幾乎要相信她的話。 「這柄劍明明就在你這裡找到,你還說不是你的?」她硬著聲音。「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來我大義莊究竟有何目的,總之你殺了我爹,大義莊的大門你是別想再踏出去了!」 「還有我師兄的仇!」 「還有我大哥……」 倏地,兩個聲音一同從門外震響起。 門外。兩名一瘦一胖的漢子因被擋住不得進來,正怒目圓睜地看著程夜色。瘦漢,是昨夜追兄的恒凶的恒山派弟子;胖漢,則是崆峒派弟子。他們是聽到消息趕過來的。 程夜色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孟寶菱身上,神色仍是冷漠無懼。 「你阻擋得了我!?」 孟崇義的死,令她不解,可是她並不在乎。她得到的指令只有一個。她已經完成了任務,而他的生或死與她更無相干。她不在乎是誰殺了孟崇義;她也不在乎是誰設下了圈套。很奇怪的,她竟只在乎一件事—— 那個叫宮無敵的少年,她不等他再送茶來了。 倏地,一道寒光激射而出。事情,也全在這一瞬間發生。 劍氣跟著黑色影子,猝不及防突出重重包圍。而大義莊,也不愧是江湖出色的大莊,乍然被突出重圍,他們也立即反應迅速地提刀追上,並且在門口就又將人攔下。 陣陣刀光劍影隨即展開。 若非經過昨夜,恐怕很少人知道大義莊內有這樣一個神秘的黑衣女子;而就算昨夜見過了這名神秘的黑衣女子,恐怕也沒有人見過她的武功。 程夜色,仗著一柄冷犀的長劍、一身詭譎多變的武功,轉眼間已經撂倒了兩個人,輕易闖出阻攔的陣勢。而小樓外的眾武林人士也紛紛拔刀加入拿下她的行列。 原來還對程夜色是兇手之說抱持著懷疑看法的人,在見識過她施展出來的武功後,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條件成為殺害三個人的高手。 此時,眾人已經認定了程夜色就是因為被揭發身分而要逃脫出莊,大家自然是拼全力圍擊。 程夜色的武功絕高,只不過她面對的卻也是個個有備而來的各派高手。 程夜色發覺自己被困住了。她被困在由高手組成的人牆裡。 半個時辰後,她的肩臂已經多了兩處傷口,而再一刻鐘後,她同時被兩把刀抵住後背和脖子。 就在她躲避不及,而那兩把刀也即將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身體時,突然—— 「刀下留人!」一個聲音適時地響起。 程夜色沒動,而那兩把刀也沒動。 眾人自動地分開一條路。孟寶菱直走到程夜色的面前。那句刀下留人,是她喊的。 「眾位前輩,可否聽晚輩一言!?」孟寶菱首先向眾人請言。 程夜色的武功之高超乎眾人的意料,花費了這麼多功夫,好不容易終於制住她,眾人仍然不敢大意。 「孟姑娘請說!」以武當派二掌門範崑山的身分是最有資格代表眾人開口的。 孟寶菱看著制住程夜色的範崑山,同他一福禮。 「此人膽大包天,不僅在本莊內一連殺人,還將先父害死……晚輩懷疑她的身分和意圖,也懷疑她的背後是不是另有指使者,所以晚輩認為應該暫時留她一命,等查清楚了這些再殺地也不遲。」孟寶菱雖然很悲傷,但仍未完全失去理智。 經她一說,範崑山和其他人也若有所悟。 「賢姪女說得沒錯!」震遠鏢局方拾戰也站出來了。「此人身分不明、企圖不明,說不定她還有其他同黨躲在何處伺機而動,我們不如暫且將她關住,嚴加看守,此事我們再來從長計議一番……」 所有人都點頭同意了。 發生在大義莊的血案,已經群動整個江湖。因為血案的最後一個受害者竟是大義莊的莊主孟崇義;因為三樁血案的神秘殺手竟全是一名女子所為。 原本是來大義莊比武或看熱鬧的眾武林人士,經歷了這一連串驚險膽戰的事件,此刻總算因終於揪出兇手而松了口氣。於是許多怕再生事端的人紛紛趕緊離開,至於留下的,不是跟大義莊有著密切關係的人,就是想繼續看熱鬧的無聊份子。大義莊的喜事成了喪事。哀淒肅穆的氣氛籠罩全莊上上下下。 雨,已停。夜,正深。 小樓,沉寂,卻隱藏著一股看不見的殺氣。 屋內,寧靜,彷彿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殺氣。 一盞孤燈,伴著一個黑影在屋內。 黑影動也不動地靜靜坐著,就像一尊動也不動的石雕像。 黑影當然不是石雕像,卻有著和石雕像一樣的耐心。 黑影是程夜色。 微光映在她冷色雪樣白的側臉上,使她有種神秘莫測的美。 程夜色的眼睛一直看著桌上燃燒著的燈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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