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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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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涯、流雲不同的是,他們感到不尋常的重點是放在那女子身上隱約流露出的鬼族氣息,與顯然是出自師父之手在她四周布下的結界。 一早,總會親自為師父端早膳進來的流雲,首先發現這幕景象,而被她的尖叫嚇得趕忙跑過來的平涯三人,才跟著一個接一個呆在當場。 至於封澈,原來自帶回夜宿後,便一夜無眠地一直在思索著她的事,和該怎麼處置她的問題上。現下,對著四人神色各異的驚訝表現,他的眉頭一舒,倒是不慌不忙。 「她就是夜。」他輕鬆地道。 可,他一派輕鬆,仿佛只是在說「我就是你們師父」般的毫無遲疑,卻讓四人同時狠狠地倒吸一口氣,再把不可置信的視線全投向床上那仍未有動靜的女子。 什麼?!她就是夜?! 現在這躺在床上,看似無害、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豔女子,就是傳聞中的鬼族第一人,也就是曾和他們交過手的狠辣鬼女?! 而四個人裡,卻屬平涯和水雁兩人的眼神和心情最是複雜了。因為自從由師父口中知道他們如今傾力對付的鬼族人夜,便是小時曾和他們玩在一起的可愛娃兒後,他們先是充滿了驚疑,接著是無法抑止的感慨與無奈。可沒想到,他們現在終於真正地見到了她,這時,再以不同的眼光看著床上的夜,他們仍很難克制心裡不斷湧上的回憶與感傷。 至於江海和流雲沒有他們那一種「遇故知」的情緒干擾,面對得知她身分的反應倒是正常多了──他們立時全身戒備了起來;尤其是曾被她傷過的流雲,更是巴不得趁這時殺掉她! 她只當床上的鬼是大禍害,何況是她那美豔過任何一個她見過的、不管人或鬼族的無瑕面貌,更令她無端心生嫉妒。而師父竟沒當場殺了她,還留她活命至現在的異常舉動,也令她莫名感到警覺與不安了…… 各有不同心思的四人,皆沉默地直瞪著床上的夜宿。一時之間,房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凝緊張。 打破沉默的是封澈。 自由穿過由他親手布下的結界,他踱步到了安置著夜的床邊。俯身看了仍未從他的迷咒下醒來的她一眼,他再偏過頭對四人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其實她現在會在這裡也是一場意外……」他約略對他們說起昨夜發生的事,接著再繼續點出他們的疑問:「你們一定很懷疑,為什麼我只是制住她,卻沒殺了她,是嗎?」 「因為……她是甜兒嗎?」水雁有些明白地開口。 除了平涯,其他兩人也大略知道關於他們小時遇上一個鬼族女娃的事,不過也是直到水雁這麼一說時,他們才又猛然記起這事。可她怎麼……會把那小鬼和夜扯在一起?難道…… 還不知道娃兒與如今的夜便是同一人,卻心思敏捷的江海、流雲兩人不約而同聯想到的答案,令他們立刻愣住了。不過,師父接下去的回答,才是真正讓他們更加呆若木雞的元兇。 「我不否認這確實是重要關鍵。」封澈再將視線轉回夜宿身上。他自然知道他這個舉動肯定會令他們無法釋然。「還有就是,她身上流著一半人類的血讓我相信,她也有可能被導回光明,成為一個正常人。」既然對她下不了手,那麼能讓她放棄黑暗邪惡的那一方,或許是個辦法。 「不可能!」江海意外地成為第一個反對的人。「鬼族生性邪氣兇殘,就算師父說她只是半個鬼族人,可她血裡鬼族人的劣性恐怕也無法完全根除,更何況她還是鬼族中的夜!」他嚴肅著神色。 平涯和水雁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 「我相信師父!」平涯脫口而出。只因為他曾看過天真無邪的夜。「如果鬼族人的天性真的無法改變,那麼我們以前見到的小甜兒又是怎麼回事?」 流雲立刻跟著接嘴反駁:「有誰知道她那時是不是故意偽裝出來的?」她撇撇唇:「年紀那麼小就知道騙人,我們不是由此就可見她的奸詐天性?」毫不掩飾的嫌惡敵視語氣。 「喂!你說話給我當心點哦!」平涯差點跳起來。「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和師父就這麼好騙嗎?」 流雲的火氣也上來了,不顧一切地抬起下巴,杠上他:「我有這麼說嗎?我不過說這妖女從小就狡猾奸詐,到大了更是不得了,我說她就是壞!怎麼,這樣也不行嗎?」就是不滿他們對她另眼對待,尤其是師父的態度更教她介懷。 「不行!明明你就是拐彎抹角在罵我!」非教訓這死丫頭一頓不可。 「你……對!沒錯!我就是罵你,怎樣?要打架來啊!」劃下招,流雲也毫不退縮地準備和他開打。 「哼!好!我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跟你姓!」平涯撂下話。 終於受不了他們幼稚爭論的江海和水雁,在他們沖向對方前,很有默契地一人抓住了一個。 「你要我把你丟出去,或者閉嘴?」江海板著臉,問著被他扣住脖頸快不能呼吸的平涯。 「你也是!」水雁給被她壓住肩的流雲同樣的選擇。 於是,不想被丟出去的兩人立刻忙不迭地搖頭、閉嘴。 而這一切,封澈不用回頭也接收得一清二楚。他歎了一口氣。 「你們統統先出去吧!」看來他還有得頭痛。 即使四個人都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卻仍是聽話地退出了屋子──不過,一直掙扎著想繼續留下卻被水雁連拖帶推拉出去的流雲,是其中最心不甘情不願的。 房裡,再次恢復了寧靜。 封澈,動也不動地在床前站了一會兒之後,接著他移開步走到了窗邊,再伸手慢慢將原本緊閉的窗扉打開。 而隨著他的動作,一寸寸金燦的光線緩緩由外面爬進了房裡。不過就在金色柔和的陽光即將接近更裡面的床的方向之際,忽地,原本毫無動靜的床上起了變化── 在封澈所布的結界內,眨眼間陣陣黑色翻騰的雲霧充滿整個空間,而且就將床上的人完全包圍得絲毫不見蹤影,也仿佛就連光線也穿不透這層黑霧。 這時,只見房裡奇譎詭異地被硬生生分成了兩半──前一半是披灑著陽光的明亮,後一半卻是濃霧滾滾的黑暗。 封澈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只凝了一下眉,他還是重將窗扉放下。屋內,再次掩回半明半暗的狀態。 她已經蘇醒了。 「怎麼了?不想要吹吹舒服的風嗎?」他笑了笑,一邊走回床前一邊開口問道。 黑霧漸漸消褪,再一點一點地露出正張著一雙紫得妖異的眸珠看著他的夜宿。而她的神情冷森中透著邪魅,就如同她全身散發出的黑夜氣息。 籠罩著她的黑霧很快地消失不見痕跡,她就坐在床上與他對視。 「封澈,你還讓我活著?」似乎並不怎麼訝異地,夜宿一眨眼,朝他現出十足撩勾誘惑的一笑。「難道你……捨不得我死?愛上我了嗎?」就連她大膽的如絲低喃也充滿挑逗。她甚至伸出青蔥玉指觸上他的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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