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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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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他們現在遇上的不是普通的鬼族人了! 此時,一陣冷冽的寒風突地由森林深處刮出來,就連他們的前後左右四周也無端攏聚來一片又濃又重的白霧。刹間,他們已經陷身在迷霧中,完全不見天日。 「大師兄!」 「小雲別慌!這是鬼族的幻術,我們可以應付!」 驀地,一種忽遠忽近似哭似笑的亢銳聲音,毫不客氣地穿破厚霧,幾乎要將他們的耳膜震破── 「是嗎?那麼我倒真想看看,你們要怎麼樣翻出我的手掌心……」 皇宮禁地,神秘的禁園,此時彌漫著一股緊張沉重的氣氛。 傷重昏迷的流雲,被同樣受傷但較輕微的江海背了回來。也剛執行完任務進門的平涯和水雁兩人,立刻就察覺不對勁地在流雲的房裡發現了事態的嚴重性。 江海充當守衛地站在房中替房裡的人護法戒備;而床上,封澈和流雲正盤腿面對著面而坐──相對全身肌膚已呈現詭譎紫黑駭人、意識昏迷未醒的流雲,渾身隱隱散發著一圈聖潔光輝的封澈,更顯得寶相莊嚴,不可逼視。 神光湛湛的眸光半斂,他一雙佈滿銀白異光的手掌,分別放在離流雲的頭頂上方和胸口前三寸之處,於是只見縷縷絲線般的銀白光纖源源不絕朝她輸入…… 雖然遲回的平涯、水雁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他們也清楚此刻正是緊急至要關頭,所以他們也不敢驚擾到正全神貫注的師父。什麼話也沒說,他們立刻跟著江海一齊守著兩人。 時間,在充滿戒慎中一刻刻滑過。終於,在近兩個時辰後,流雲那一身紫黑駭人的膚色已消失褪盡,恢復了原來的她;接著封澈也慢慢收回掌,手中的光暈漸漸縮小,終至不見。 張開眼,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他適時地伸手接住了一下往後倒的流雲。 跟著也放下了一顆心、松了一口氣的水雁,立刻上前幫著師父將流雲安置回枕上躺好。 封澈一步跨下床,而他透著蒼白的臉色馬上令江海和平涯擔心地扶住了他。 封澈也沒拒絕地任他們把他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 幾乎無力地抬起袖抹去額上的汗──為了救寶貝徒兒,他的力量已跡近耗盡。 「師父,您還好嗎?」平涯捧了一杯熱茶到他面前,一邊擔憂地看著他問。 接過茶,封澈對他稍顯虛弱地微微一笑。「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平涯仍是不放心。因為他可從沒見過師父這簡直快癱垮掉的樣子。 封澈眨了一下眼,輕鬆笑嘲化解他的疑慮。「怎麼啦?嫌師父命太長了是嗎?」 平涯跳起來,忙不迭搖手。「師父,我哪敢詛咒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而且一定可以繼續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嘿嘿!」嘴裡自動吐出一串嘰哩咕嚕。 江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就連一直仔細看顧著流雲的水雁也轉過頭來朝他翻翻白眼。 「閉嘴!」兩人不約而同送他這兩字。 嘴巴立刻封上,平涯卻仍不改調皮本色地聳聳肩,扮了一個鬼臉。 這時,早一肚子疑問的水雁才總算能好解開謎團。 「……我們正要撤回來時,遭遇到了鬼族的夜,沒想到她的力量果然強大過任何一名鬼族人……」即使曾戰殺過無數鬼族人,可說在面對這些邪鬼異類時已能面不改色的江海,在回想到他稍前與夜的對峙,竟仍不免一陣心有餘悸。 雖然他和夜已不是第一次照面,不過上回有師父和其他三名師弟妹一起對付已經難纏,而這一回只有他和流雲獨自迎戰這黑暗界鬼族中最可怕的夜,他才深切體會到夜的巨大黑暗力量。若非他拼盡全力對抗她,恐怕他們早已橫屍當場。不過他最後還能將不小心被夜擊傷的流雲和自己由夜的魔掌下逃回來,至今想來他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聽完江海簡潔有力地說完整個事情發生的經過,屋內所有人靜默了許久,沒人出聲。而當然,封澈是早已在稍前便知道這一切的。不過這時,他半掩的黑眸異采閃動,一手支著下巴,他仍未恢復血色的臉上,現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平涯沒注意到師父的心思,倒是首先探頭看了仍躺在床上昏睡未醒的流雲一眼。 「哇!那照這樣看來,你們還真是命大能回得來嘍!不過她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師父?」雖然跟這丫頭不對盤,可瞧她此刻這差點沒死去的模樣,他還真是不習慣,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 「嗯,雲兒體內的邪氣已經全被我逼出來了,沒事了。」封澈給了令他們安心的微笑。「不過她至少還得休息調養個幾天才能完全恢復……對了,海兒,你不是也受了傷?快過來師父看看!」視線轉到大徒弟江海身上,他對他招了招手。 江海的表情平整如一。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只是一點小傷。 明白他狀似粗硬外表下卻擁有少人能及的體貼細心,封澈知道他確實沒有大礙,也就不再勉強他。 可另一心細的水雁,卻也沒忽略師父剛才一直令她起疑的神色。 「師父,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對勁?」終於,她乾脆直接問了。 而她這一開口,果然立時引起其他兩人的注意和怔忡。三個人全把視線對上他們的師父。 至於封澈面對三人的急切眼光,原本從容不迫的笑臉倒也只是稍稍斂了斂,眉眼間的朗昂神態依然不改。 「事情是有不對勁。」他對他們頷首坦言。「我發覺在夜的攻擊下,流雲還能僅存一口氣保住性命回來,如果不是你們兩人真的命大,便有可能是夜別有用心。」他慢慢站起身,跨出一步。而他這仿佛仍未恢復元氣而使得身子稍稍晃了晃的危險動作,馬上令離他最近的平涯心一跳,下意識地伸出手扶住了他。 「師父小心!」平涯嘴裡不忘喊了聲。 封澈在他的幫助下終於站穩了身子。而看到如此虛弱不堪的師父,另外兩人同時一下心驚肉跳,也立刻想到了什麼。 「師父你……」水雁的臉一白。 「師父?!」江海咬著牙,面孔更見肅硬了。 知道他們的聰明腦袋已明白什麼,封澈對他們擺擺手。「對啦!我和你們大概都猜中了,我已經落入夜的陷阱了!」 至於還沒悟過來的平涯仍一臉茫然。「咦?什麼?師父在說什麼陷阱?」 江海和水雁兩人面色一整、立刻抽出身上的神器,跳到師父兩側擺出完全戒備的狀態。 就算仍在五里霧中還沒摸出來,平涯也看得出他們的緊張認真。再加上就在這時外面無故迅速變陰轉暗的天,更令他跟著眼皮子一跳,不由自主抓了抓師父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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