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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這跟自信無關……」紀昔蘭深吸一口氣,拒絕自己再沉陷在他層層密密的迷情之網中,理智開始掙出:「你不能突然丟下這些話,然後要我相信你,我不過是被你收留住在這裡罷了!記得嗎?我們甚至沒碰過幾次面、沒談過幾次話!」甩開他輕柔仍令她心悸的碰觸,她的聲調激昂了起來,彷佛要將什麼掩蓋過去。「今夜你不過是要找個發洩欲望的對象,而我恰巧是你面前唯一的女人,是不是?」

  「你真這麼想?」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強恃鎮定的臉蛋,穀浩臣的表情同他的聲音一樣地深奧莫測。

  「我只能這麼想!」她清晰地說。

  在床上翻覆了好久,直到床頭鬧鐘響起,紀昔蘭才驚覺現在已經是早上七鐘;意思是──她失眠了一夜!

  天!昨夜她好不容易自穀浩臣的勢力範圍「逃脫」──一個可笑的名詞!可確實是很狼狽地逃回她的房間──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她的思緒簡直如中了邪似全繞著穀浩臣轉。

  一思及他溫暖窒人的懷抱、粗擴掠奪的吻,紀昔蘭全身就制止不住地熱燙了起來。

  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其實並不討厭的感覺,甚至有種令她暈眩的喜悅──她深藏的情感細胞,竟比她自以為是的理智還早覺。不知從何時起,穀浩臣就一點一滴地搜獲了她的注意,即使他不出聲,她也可以敏銳地喚出空氣中屬於他存在的異常氣流;她沒忽視這種感覺,只是疑惑……而昨夜的事引爆了她下意識埋藏的事實──呵!她還以為自己多麼聰敏,原來也是個遲鈍的女人!連自己的感情歸依也掌握不住。

  依她來到這裡第二天也能受傷變成瞎子來看,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她的心被那個男人侵佔,卻真的讓她怎麼想也想不到、防也沒得防啊!

  他要她,並不是因為喜歡她、愛她,而只是純粹的生理需要。可是她知道,如果他沒停下來,她會就這麼獻身給他……只是他的言語舉動令她困惑,她不明白他某些話中的含意,卻隱約知道他並不像表面說的那樣只要她而已。穀浩臣有著說到做到的行動力,和堅定的意志力,放過了她,似乎意味著他正進行著某件她不知道的事……

  一夜沒睡的結果,紀昔蘭發現她精神恍憾得厲害:都是那個男人惹的禍!

  而今天早晨,她最不想遇見人的就是穀浩臣。原以為他該出門了,沒想到她才晃著抽痛的腦袋一腳跨進大廳,就聽到一個低低的、懶懶的嗓音射向她全然無防備的耳神經。

  「早!昔蘭!」

  紀昔蘭的腳立刻像結凍似的僅在那裡。

  穀浩臣!

  「……哦……早,谷少爺!」她暗咬牙,頭抽痛得更厲害了!他怎麼……還在?

  腳步聲向她踱來,紀昔蘭忍不住要呻吟出聲,卻不能表現怯儒地只能站在那裡。

  經過了昨夜,她怎能期望自己還能像往常那樣和他相處?她只希望穀浩臣別提起任何有關「昨夜」的隻字片語!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昨夜沒睡好嗎?」腳步聲止歇在她面前,他身上清新舒服的香皂味道也往她鼻間鑽,而他溫柔含著笑意的話語更震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好!」她知道自己的面色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別過頭,故作冷淡地回答,卻制止不了劇烈的心跳頻率。

  「你真是嘴硬!」俯首,他湊在她耳邊輕笑,製造出一陣擾她思緒的熱風。

  那幾乎貼近她肌膚的呼息,讓他冷不防地顫悸了一下,直覺反應地疾速轉回頭,不料她的唇卻也敏感地刷過一個溫熱柔軟的物體──她呆愕了住!

  「少爺,你的外套……」劉嫂愉悅的聲音驀地自樓梯上頭傳來。

  紀昔蘭臉色臊紅了一片,宛如觸電般的迅速退離了他好幾步。直覺他的視線仍盯著她不放,而他那邪惡、狡黠的輕笑更惹得她又氣又羞,她愈加確定她的唇碰到的是──他的唇!

  她突然覺得他好象變了另一個人似的──狡猾!

  「少爺……咦!昔蘭你起來啦!你剛好碰上少爺今天比較晚出門……」劉嫂已經下樓來,將谷浩田要的西裝外套遞給他,一轉頭看見站在一旁的紀昔蘭,忙招呼她,倒沒注意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是啊!我剛和紀小姐聊了幾句,說到昨晚的……天氣真是糟透了!紀小姐還因此睡得很不好……」他唇邊帶著富含深思的笑容看著臉色不怎麼好的紀昔蘭。

  她微哼了聲。

  「對呀!昨天雨下得那麼大,還停了整晚的電,說起來真的是糟透了……」劉嫂想起昨晚的雨勢也忍不住抱怨,眼睛突然瞄到穀浩臣額上的傷,不由得有些擔心:「少爺,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我看你今天不要去上班,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反正公司有事情阿富也會打電話向你報告。」

  「不用了!這點小傷不要緊。而且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非我出席不可……我走了!」他搖頭。這點小傷他並不放在眼裡,更不可能為此丟開工作。

  微轉眼,他恰巧捕捉到紀昔蘭一閃而逝的緊張表情,一股柔情的暖流霎時湧上他的心。這倔強的小女人……

  聆聽他腳步微不穩踏出門的聲音,紀昔蘭松了口氣。聽這聲音,他的腳傷似乎並不嚴重,也果然是個道地的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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