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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為什麼你以為易天爵會將寶藏地點告訴我?只因為我恰巧是他的女人嗎?難道你不知道,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說著事實。

  聶伏波緊盯著她曇花一現的笑。「他不缺女人,不過你卻是他唯一會帶在身邊的女人。」

  「那是因為交易。」舒淨眼睛眨也不眨地說出真相。

  聶伏波神情不變,沉默地看著她。

  舒淨淡淡道;「易天爵答應替我做一件事,我以自己當報酬成為他的女人,可是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卻什麼好處都得不到。」她毫不回避他銳利懷疑的目光。「我倒還真希望易天爵為我著迷到將寶藏的事告訴我,起碼他人死了,我還會對他心存感激。」歎氣。

  這回,聶伏波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隱藏不住的失望與貪婪。

  是嗎?一個用身體和易天爵交換利益的女人?

  聶伏波腦中思緒快轉,卻依然沒有對她卸下心防——這女人,並非只是空有美色的愚蠢女人。「你要易天爵替你做什麼事?」

  舒淨清豔地笑了。「毀掉白聖教。」

  聶伏波表情微變,立刻憶起先前關於白聖教被滅的種種傳聞,和當時他問起易天爵此事時,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冷靜下來,重新估量著眼前似邪非邪的女人。「真的是易天爵為你毀掉白聖教?」

  「我還要他殺了白姆。」她輕哺。

  聶伏波終於一挑眉。「只可惜白姆還沒死,他已經沒命了。」跟白聖教有仇的人不少,但如果真如她所言,是她策動天門宮人下的手,那她也算是唯一成功報了仇的人了。

  至於她跟白聖教、和白姆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他可沒興趣知道,他現在只在意寶藏的下落。

  舒淨幽幽歎口氣。「是啊,她還沒死……」頓了一下,接著,她忽然朝他緩緩綻開一抹魅惑動人的笑花,就連她那雙豔眸也毫不掩飾地對他施以媚波。「或許,我可以替你從天門宮人嘴裡問出寶藏的事……只要你答應為我殺了白姆,並且分我四分之一的財寶。」

  屋裡的其它男人宛如著魔般地陷入她的鶯聲魅眼中無法動彈,就連聶伏波竟也在頃刻間,一顆心無力克制地狠狠震動。

  倒抽了一口氣,他猛地一甩頭,及時在自己雙手撫上這妖女的臉蛋前回過神停住。

  既狼狽又兇惡地瞪著她足以讓男人心甘情願下地獄的妖野眼睛,聶伏波不敢相信這女人能令他失控。

  「你……說什麼?」盡力維持冷靜的表情與語調,他的手卻沒有收回去。既然眼前這女人是易天爵的女人……

  舒淨看出他眼中熾盛的欲望,於是對他眨了眨眸,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輕聲道;「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女人……」

  聶伏波的眉心抽動,靜了一下,接著他的手繼續向下,直到捏住了她細緻的下巴。「你以為,美人計對我有用?」他冷酷地說,但下一瞬,他卻忽然低下頭侵略她嫣紅嫩透的唇。

  其它人看到這一幕,立刻一呆,然後不約而同全尷尬地別過頭裝作沒見到。

  總算引他上鉤的舒淨,在他欺上她的唇後,趁機對他喂了毒,並且用力咬了他一口。

  原本沉溺在這女人甜美之中的聶伏波下唇一吃痛,立刻驚惱地推開她,直起身。

  手背擦過唇瓣,一抹血跡沭目礙眼。他森然眯眼瞪住她,可猛然間,他腦際一陣暈眩,頤長的身軀搖晃了下。

  就算他在瞬間明白她眼中的笑意已來不及了——一咬牙,他的眸光噴出怒火。「你該死!」伸出的大掌還沒揮上她便已無力地垂下,緊跟著是他的雙腳。

  他的大喝馬上驚醒了其它人,所有人很快回過頭、立刻發現他嘴角滲出的血絲和一臉不自然的紅。

  下一刻,距他最近的一名青衣漢子及時扶住腳步不穩的他。

  眾人大驚,立刻上前圍住他。思緒較敏銳的青衣人則跳上前,將刀架在那女人脖子上——他們即刻想到他的不對勁一定和這女人有關。

  「聶爺,你怎麼了?」

  「聶爺,出了什麼事?」

  眾人紛紛急問,此時聶伏波被扶到椅子上坐下。

  聶伏波勉強壓下侵襲上胸口的灼痛。他知道,這女人一定是趁那時候對他下毒——沒想到她竟大膽到利用自己的美色對他下手;沒想到她連那柔軟甜美的嘴裡都能藏毒……

  他竟栽在她手裡!

  「你對我……下了什麼毒?」冷汗沿著髮鬢滴落,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但他的聲音仍充滿冷靜與不屈。

  此言一出,眾人立刻倒吸了口氣,總算明白他出了什麼事,不覺又驚又恐,眼看兩柄壓在舒淨脖頸上的刀幾乎要用力劃下——幸好持刀的兩人及時恢復理智。

  舒淨無視隨時會讓她沒命的刀,一臉平靜地垂眸。「焚心塚。中毒者會感到心臟如被烈火焚燒。我很想殺死你,不過可惜我身上只剩這種毒,所以只要你有辦法熬過十二個時辰,你就死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此刻自己沒有能力殺掉聶伏波,但她非得要想辦法讓他嘗嘗「焚心」的滋味不可——一如她聽到易天爵死於他手之時,她的心情。

  易天爵,那男人,真的死了!中了「化骨毒」,除非及時吃下解藥,否則他不可能活得了。那一瞬,她發覺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情緒,也發現自己完全處在空白呆滯的狀態中,直到聶伏波出現,她才重新回過神,並且決定就算她死了,也要讓他受到痛苦的折磨。

  她成功了。

  聶伏波終於忍受不住地將一掌壓在胸口上,試圖減輕其下的焚痛,但他即使身受劇痛,瞪向她的力道卻依然不減。

  「解藥……拿出來……」他額角的青筋暴起。

  現場除了那兩個拿刀抵著她的人,此時又有一個他的手下加入威嚇她的行列。

  「你竟敢對聶爺下毒,快把解藥拿出來,否則別怪我的刀子不長眼睛!」滿臉胡渣、脾氣暴躁的青衣漢子爆發了,他手上的力道跟著威脅地放出一點——

  舒淨雪白的頸項馬上被銳利的刀子壓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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