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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行人趕到了戒備森嚴、陰冷的刑堂大牢,古大夫仍待在此處等原非凡他們的到來。

  原非凡的眼睛像利劍般掃掠過仰躺在地上早已面呈死色的紅衣女人,下顎緊繃。

  「古大夫,你確定她的死因是中毒嗎?」他沉聲問。

  黑翼宮內醫術高深、受人敬重、鬚髮已近半白的古大夫,對原非凡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指了指被打翻在地面的飯菜。

  「毒是摻在白飯裡的、無色無味,吃下這種毒只要一刻鐘就會斃命。」

  竟有人敢在黑翼宮內光明正大地下手毒死他的犯人,那個人顯然活得不耐煩了!原非凡冷冷地把雙臂交疊在胸前。

  「捉到的人呢?」他淡淡的嗓音透著寒氣。

  原本在後面的一個人影立刻被推押上前。

  毫不畏怯地與原非凡相對的是一個美麗無雙的女子──一個美麗無雙卻也驁然不馴的青衫女子。

  「宮主,我們懷疑就是她下的毒!」刑堂一名弟兄出聲道。

  隨著原非凡而來的眾人早在見到被押上來的青衫女子時就驚詫不已,似乎沒有人會相信她就是兇手。

  而原非凡,靜靜地審視眼前這張滿是困惑、卻也絕不願退縮的無垢麗容,等著她的解釋──即使他清楚這件事十成十與這個近半月來處處違逆他的女人無關。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就算打死我,也不是我做的!」在江湖上人人得畏懼七分的黑翼宮主人面前,她──南蟬一點也不肯表現出畏懼。

  南蟬被困在黑翼宮已經快半個月了!

  為什麼是她?!

  打從那日南蟬被押上了馬車,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逃,可要在原非凡的手中脫逃談何容易;即使在那之後她沒再與他共乘一輛馬車,但在其它黑衣人的嚴密監視下,她還是沒有任何機會逃。就算她再心急心慌、就算她再失去冷靜地大惱大亂,她還是改變不了她已經成為囚犯的事實。

  莫名其妙成為某人的囚犯,誰高興得起來?!

  在到黑翼宮前,她背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她卻寧願它還痛著……

  當初在她又被架上馬車後沒多久,她的傷口便開始犯疼得厲害,原本她想忍著,卻被原非凡瞧出了端倪,而他,竟二話不說點了她的穴道,在她又驚又怒又反抗不得的情況下動手褪去她的衣衫,在她的傷口上藥……而該死的!那樣令她羞憤難當的情況之後又經歷了幾次,直到她的傷不需要再上藥為止。

  來到被人染上種種神秘色彩的黑翼宮,南蟬的心情是更加地鬱悶了!因為她明白這回她要從黑翼宮逃走,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了。

  她沒得選擇地被浪夫人收留──也就是原非凡的貼身護衛浪不平的妻子,一個慈藹善良的好女人;她什麼都肯幫她,可就是不肯幫她離開黑翼宮。

  黑翼宮很大,而且完全隱在蒼蒼茫茫的山裡頭,利用大自然的屏障,巧妙得令人不得不驚歎的機關設置和戒備森嚴的守衛,別說外人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這裡,恐怕連一隻蒼蠅想不被發現地飛進來都難;在短短數日間,她就已經見識到它們的厲害了!

  南蟬試過了各種逃離這裡的方法,卻愈試愈沮喪,而到最後她幾乎已經有了一個確切的心得──除非原非凡點頭,否則她根本走不出這裡,而且也沒有人敢讓她走出這裡!

  原非凡一直把她困在這裡,究竟是想怎麼樣?!

  在這裡,她既不是犯人、也並非客人,除了浪夫人待她如尋常人,其它人待她的舉動似乎並不尋常,有禮的、好奇的;看她的目光有揣測的、有驚疑的。南蟬從浪夫人口中得知,其它人會有那些奇異的反應,是因為她是第一個被原非凡帶回宮裡的女人!

  她該感到萬分榮幸嗎?

  不!該死!她恨不得一刀劈了那男人!

  而現在是怎麼了?她竟莫名其妙被人押到這個陰森森的地牢裡,並且還莫名其妙地被指控涉嫌下毒害死人?

  此時,眾人已經移出了陰森的地牢。

  就在明亮的刑堂大廳內,原非凡坐在上位,手下眾下自然分立兩旁,而被當成嫌疑犯的南蟬則孤伶伶地站在大廳中間。

  緊抿著唇,南蟬昂起下巴,漆眸如霜地瞪視著原非凡──這是她被押到黑翼宮之後,和他第一次的正面接觸。

  黑翼宮很大,大得讓人刻意想躲一個人的話,那麼那個人十天半個月也找不到人──如果可能,南蟬很想永遠也不必再見到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於是她刻意地躲。可她知道,只要他突然興之所至地想見她,她在這裡是哪兒也躲不了的,幸而這情況並不曾出現;他似乎很忙,也似乎已經忘了她這個被他俘虜來的人的存在……直到現在!

  「廚房師傅確定在他準備牢房飯菜的那段期間,只有南姑娘曾在那兒待了一會兒,而他將牢飯弄好後就親自送到這裡來,沒有人會有機會在飯菜裡下毒。」一名刑堂弟兄首先越眾而出,向原非凡報告著。

  原非凡的神情變也未變,依然以饒富深意的眸光直視著眼前倨傲的女人,當然更沒錯過她嘴角撇起一抹嘲弄的笑,轉頭向他的手下。

  「只是因為我曾去過廚房,所以我成了下毒的兇手?」南蟬的語氣不善,一則是因為被冤枉;一則是因為被原非凡依舊冷酷得簡直沒人味的面具表情挑起了她情緒的波濤洶湧。哼!她不過路經那裡,好心地替一個看來似乎忙急了的丫鬟順手彎進去換了一壺茶水而已,這樣也有事?而這就是他們的證據?

  刑堂弟兄停了一下,接著繼續以硬梆梆的聲音說:「我們剛才在廚房窗外找到了一小張油紙,古大夫在紙上驗出了上面還殘留著和白飯裡的毒相同的毒粉……」

  「所以那也是我丟的?」南蟬冷哼著接口。

  「我們只是懷疑!」刑堂弟兄就事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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