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昏 > 霜河 | 上頁 下頁


  寶姿啞口。

  這件醜事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但卻不能夠怪她,當時的情況,再怎麼聰明的人也會誤會是戈石城企圖對小姐不軌,她舉起木棍救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姐告訴她要跟戈石城走的時候,她真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明白小姐怎麼會看上那種人。起初一個月,她從沒給過戈石城好臉色。但漸漸的,看到他對小姐的疼惜愛護和小姐眼角眉梢的那抹恬淡麗色,她的心也放軟了。開始隱隱約約明白小姐的心意,開口叫「姑爺」也不是那麼難的事了。

  戈石城見寶姿的臉漲得通紅,忙不迭道:「都過去了,反正沒事就不要再說這個了!」

  「是啊,是啊,石城都這麼說了,阿奔你就別說了,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埋首在杯盤裡吃個不停的牛四海也含含糊糊地插進了一句。

  「誰說我要哭了?你這頭牛,吃東西就吃東西,要你多嘴?!」

  趙奔眼角擠出幾滿眼淚。「牛啊,人家不領情呢!」

  「老子難得好心,這是招惹誰了……」牛四海咕噥。

  寶姿的指頭戳向戈石城:「還有你,別以為你是小姐的丈夫我就得對你恭恭敬敬的!你以為被打了很神氣啊?要不是你大嘴巴,我會被人嘲笑嗎?」不過想想也很恐怖,那麼粗的木棍都打斷了,他居然只是皺了皺眉,哪天有機會得問問小姐看,他的背究竟是什麼做的?

  趙奔不平了:「石城好欺負,你也別騎到他頭上去了——這種事你們家小姐可以,你可不行哦!」

  戈石城斜看了他一眼。

  「哼!」寶姿給了他一個白眼,收起碗盤。

  「向晚呢?」戈石城叫住了她,「萊夠了,叫她不要再燒了,出來吃吧!」

  「算你還有點良心。」堂堂王族千金,什麼時候入過廚庖?嫁了這男人之後,卻是洗衣燒飯親力親為,連原本青蔥般的手都磨破起繭了。小姐不 喊苦,她卻覺得心酸。

  看她走開,趙奔對戈石城道:「這丫頭,真是一個大活寶。」

  戈石城無奈:「你不逗她,她也不會這麼容易生氣。」

  趙奔打了個哈哈:「飯中消遣,有益身心嘛——怎麼,怕她向嫂子告狀,讓你晚上睡房門口?」

  聽到這話,牛四海的耳朵也豎起來了,咽下菜,道:「石城,才成親不過兩個月,嫂子不會這麼毒吧?」

  戈石城咳了幾聲。

  「耶,你害什麼臊,臉紅的像猴兒屁股一樣!」

  牛四海不滿,沒發現趙奔的臉色也變了。

  「怎麼不出聲了?」一旁有人遞上一盤八味白魚,他夾了一塊,吃得津津有味,「好,這魚煮得好——」忽然想到了什麼.嚼動的嘴巴頓在那邊,

  突出的眼睛往旁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不是月向晚是誰?

  「嫂、嫂子——」他結巴。

  「你的筷子掉了。」她幫他撿了回來,溫和的表情卻讓他坐立不安。

  那如蓮的美麗笑容,誰會把她跟武夷門的灰飛湮滅聯想在一起。

  半月前武夷門作亂,殺了搖光堂幾十人,燒了三處分堂。他們欲反擊,卻因武夷門地勢險要及門人佈陣而屢屢無功而返。正對著地圖苦思冥想之時,戈石城突然找出了陣法的破綻和地勢的弱點,使得武夷門三日覆滅,從此歸入紫徽垣宮。當時也未多想,以為大功是戈石城的;後來趙奔越想越不對,偷偷逼問,才知道月向晚才是真正的幕後高人。趙奔呆了,半天張著嘴不能回神——從那時起,他們見到月向晚便覺得心裡毛毛的——因為以前在她面前胡亂說的話實在太多了——多得已經讓他們記不清哪些是該說,哪些是不該說——可能那根本沒有該說的。

  還有,一想到兩個月前他在戈石城與她成親那晚做的一系列惡事——當時是快樂得像神仙,現在卻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撕爛,皮剝下,手剁掉,腳砍掉……呃,這樣說或許對自己太狠了點,但的的確確他是真的悔不當初。

  月向晚哪裡知道他們這種曲曲折折的心思,看牛四海表情痛苦,還以為是自己做的萊出了錯,夾了一筷嘗,道:「是鹹了一點。」

  趙奔急急忙忙把盤子端到中間,拿起筷子便吃,邊吃還邊贊道:「不咸不咸,嫂子做的萊是人間極品,吃得到是我們兄弟的福氣,嫌棄的人是他自己沒長舌頭!」

  月向晚笑了笑,對他的馬屁已處之泰然。

  「向晚。」戈石城喚道,拉她坐下,殷勤地替她擺筷布萊。

  「我剛剛在廚房門口碰到寶姿,她氣呼呼的,怎麼了?」

  牛四海嗆了一下,一片到嘴的肉滑了出來,掉在桌上。

  趙奔掩面呻吟。這頭蠢牛不是他的兄弟,他不認得!

  「沒什麼,只是跟她開了幾句玩笑。」戈石城道,「那丫頭火氣大著呢!氣消了她自己會出來吃飯的。」

  「哦。」她吃了幾口,又想到什麼,「趙兄弟年紀也不小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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