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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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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中國漫畫業以後還要靠你撐起大樑,感化無數幼兒,將中國人的智力提高到愛因斯坦的水平。」京闌嘲道,「最重要一點,你先腦子裡裝點ABCl23,文憑才是自救之道,學業才是建國之本。」 梁宛雪一下子從頂峰跌落,抱怨:「你真是掃興,春天到了,讓我做做夢也無傷大雅呀!」 京闌的嘴巴有時會傷人於無形而不自知,性格敏感脆弱一點的人根本難以與之久處,也難怪到現在身邊只留這麼一個貼心好友。 「喂,我今天看到你偷偷撕了一封信,老實交代,是哪位少男芳心?」梁宛雪笑嘻嘻拐了她一肘。從初中開始,看京闌收情書撕情書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而從高中一年級開始情書量急遽下降,原因是京闌同學的形象太高不可攀,狂蜂浪蝶沒力氣也沒自信飛上去採花。 「無聊者。」京闌簡單一句,封殺某男徹夜長作。最初收情書虛榮心還會沾沾自喜,但一多就像電子郵箱被廣告信件爆滿,令人煩不勝煩。 「難道你對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梁宛雪狐疑,「不要告訴我,你、你是個homosexual?」 「homo你個頭!」她不是對戀愛沒興趣,而是,「談戀愛又不是找個人談就談,為談戀愛而談戀愛,那不是戀愛,而是玩遊戲。」 「想不到你也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來。但你不去談,又怎麼知道那個人是不是Mr. Right?」 「第一眼就討厭的人,相處是不可能的。」 「這可難說。」梁宛雪發揮專家指導才能,「不是有歡喜冤家嗎?初時冷嘲熱諷,之後是天雷地火。」 京闌彈了她一記:「你腦袋裡就這些東西,有時間看羅曼史,沒時間背公式?」戀愛也要花時間的,她沒那個閒暇去護養愛的花朵。 「長得比我高就了不起?老是弄我頭,我都是被你敲笨的了!」委屈的矮人國代表嘟囔。 「我是敲開了你的一竅,不然你低空都飛不過數學天。」 「說到這個,我本想讓你給我進補一下的了,既然你有事,上課筆記借我。」梁宛雪乾脆地要求對方割地賠款。 京闌反手拉開背包拉鍊,從裡面摸出筆記:「你上課都在幹什麼?」 「最最枯燥的數學課上,你說我能幹什麼?」不是睡覺就是畫漫畫嘍! 「活該!」京闌又罵,卻乖乖地將筆記給了她。 「謝了!」她眉開眼笑,攀著京闌要往她臉上親,「下星期請你吃雞腿!」 「賄賂是墮落的標誌,別想收買我。」京闌一臉嫌惡地推開她,「口水離我遠一點。」 「闌闌。」飽含笑意的聲音從黑亮的轎車裡傳出,車窗降下,探出一張中年斯文的名臉來,「怎麼在路牌下跟同學玩?」 「爸。」 梁宛雪反應極快:「京伯伯。」 「原來是宛雪,好像很久沒來家裡玩了。」 名人無形的官腔與壓迫襲來:「因為功課忙嘛。」她暗自吐了吐舌頭。 「哦。」淡淡一應,「有空多來。」 京闌坐進車門:「宛雪,我走了。」招了招手,以口型在窗口無聲吩咐:「下週一我就拿回筆記本,你別只看漫畫忘了數學。」 「Yes, Madam!」梁宛雪淘氣地立正敬禮,惹笑了窗口的臉。 「小陳,開車。」依稀聽見京文洲的聲音,車子發動,隨著噪音絕塵而去,進入往來繁忙的車流。 梁宛雪笑眯眯地注視著街頭等侯公車。 車成車陣,然而每一輛都是獨立個體,鐵皮包圍的小世界中,仿佛隱晦不容他人探看。 如京闌的臉,上寫的是寂寞。 車經過燦燈大道,轉向通往郊區的路,兩旁的樓廈草坪變成了灌木田地,清新猶帶微微冷意的風從半開的窗口灌進,吹亂了京闌的短髮。 「開學一個月多了,學習怎麼樣?」京文洲問,打破車內沉靜。 「還好,一般般了。」京闌暗自歎了口氣,「爸,別老是問這麼沒創意的問題好不好?」她可以想像接下去的問題不是同學相處如何,便是師生關係怎樣,好像一份問卷調查。 「好好,不問不問!」京文洲沉默了會兒,「我出差半月,你媽有沒有回來過?」 「嗯。」京闌的臉色不覺冷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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