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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師弟彭迅風為人高傲又有些古怪,兩人一向不和,因此當師父把掌門令傳給他時,彭迅風便和跟他交好的三師弟離開了英雄莊,三人一別就是二十多年沒有交集。

  他曾聽別人說他們進了皇宮,當起皇帝的護衛,他覺得不可思議,一向倨傲的彭迅風居然肯當人家的奴才,為別人賣命。

  十五年前的一場宮廷叛變之後,彭迅風失去了消息,而三師弟杯迅雷則因救駕有功,一路平步青雲。

  他輾轉得知這個消息,仍不以為意,師弟們的好壞向來與他無關。

  這樣互不往來、互不關心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去年。

  林迅雷派了兩名徒兒來跟他拜夀,他猜不透他的用意,所以冷淡的接待了他們。

  剛好那時塞北的棘手淫魔越區到了江南作案,他身為武林盟主這件事可不能不管,於是他要年僅十七,毫無江湖經驗的義子前去攔殺,他相信他的能耐和應變能力。

  當時林迅雷徒兒之一白普亦自告奮勇為民除害,這替他增加了在江湖上的聲望,他也因此嶄露了頭角。

  他贏得了文判官的外號。

  若說林迅雷的用意是要利用英雄莊來威顯自己的徒兒,那麼他的確是做到了。

  三個師兄弟當中,他沉默寡言但極有心機。

  許迅火耳提面命的告誡他惟一的傳人,他教他要懂得防人,教他喜怒不形於色,他什麼都教給了他。

  在他心中,許希恩不是他的義子,而是他的徒弟、他的傳人,是他精神生命的延續。

  他對他的嚴厲和無情,都是為了要讓他更上層樓,他要他遠遠的超越他,他要他成為一個毫無缺點,堅強而冷靜的俠士。

  世羅對他而言,只不過是那個女人的女兒罷了。

  他不需要她,他要的是強者,一個勝利者,一個永遠不會被打倒的象徵。

  許希恩一直記得義父交代的:不要相信任何人,要對任何事情抱持懷疑的態度。

  這一點他做得不好。

  他相信白普,是那種發自內心深處,最真誠、最真切的信任。

  當一個人可以把他的生命交在你手上時,你不信任這個人,還能信任誰呢?

  而懷疑?他從來不懷疑世羅對他的依賴和感情。

  他對世羅的感情相當的有自信。

  許希恩的確是該有自信的,而他的自信來自于對世羅的瞭解,世羅的態度是他能維持自信的最大原因。

  她愛他,亙古不變。

  對世羅,他太有把握了,這輩子他或許會失去任何東西,但絕對不會失去她的依賴和崇拜。所以,他絲毫不懷疑世羅對他的熱情。

  他在義父眼中的完美無缺,其實是有瑕疵的。

  第二章

  夜色之中,一個紅色的身影輕悄悄的飛掠在屋脊之間。

  在來到目標屋子的上方時,她身形一停往前撲出,雙足勾住了屋簷,使出個「倒卷珠簾式」往裡面張望著。

  屋子裡是個寬闊的大廳,許迅火居中而坐,一向冷漠的眼裡若有所思,手裡拿著一杯茶輕輕的左右晃動,似乎心中有什麼遲疑不決的事。

  「師伯,我師父特地命我前來邀請你入京觀禮,請你坐首席主審之位。」白普恭敬的說。

  原來林迅雷已官拜率領十萬禁軍的統領,這次奉了皇帝之命,負責主持武狀元選拔之事,想到了師兄武功高強又是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威望跟名氣都是一等一的,因此邀請他入京主審。

  朝廷已有十多年未舉辦武狀元比試,如今再開武狀元之試實在有點古怪,況且要歷年的武狀元都列席參加也有點蹊蹺。

  「三師弟也太看得起我了。」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二師伯也名列評判之席嗎?」

  二師弟便是玄武元年的武狀元,如今重開武狀元之試,又訂了歷年武狀元得列席的規矩,為的是什麼呢?

  「是的,只可惜二師伯行蹤飄忽,晚輩無能四處尋訪不到,不知道大師伯是否有消息?」

  許迅火嘿嘿的笑了幾聲,行蹤飄忽嗎?那也不一定。他雖然不瞭解彭迅風,但他的為人、個性他起碼略知一二,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遇事絕對不會躲藏,也不會害怕亮出自己的名號多增仇家,所以絕無可能十五年來不露半點行蹤和消息。

  惟一的可能是,他死了。

  他想得到,一向跟彭迅風交好的林迅雷想不到?

  許迅火拿著茶盞出了一會神,許久才歎道:「武狀元嗎?這也未必不可行。」他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白師侄,你大師伯很有私心,坐不來主審這個位子。」

  他倒要看看三師弟在玩什麼花樣。

  白普一愣,急道:「這……」師父說他這個師兄一向愛出風頭,一定會立刻答應出力,不會拒絕的。

  沒想到他考慮了一下,居然拒絕了,這可怎麼辦?

  「我要希恩去參加比試,當然得避個嫌。」許迅火的微笑依然是冷漠的,「至於觀禮嘛,我是一定會去的。

  「希恩。」他銳利的眼光射向他最出色的傳人,「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我盡我所能。」他會盡力為義父贏得武狀元的頭銜,但人外有人,若他盡力了卻依然落敗,他也不會覺得有負期望。

  「很好。」許迅火嘉許的朝許希恩點點頭,又轉頭對白普師兄妹說:「兩位師侄遠道而來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說完,他擺擺手便轉身進了內室。

  白普一聽是憂喜參半,大師伯不願當主審,那麼他的任務便是失敗。可是許希恩也要參加比試,那他就多了一個強勁而可敬的對手。

  嚴肅而有些冷漠的許迅火,柳湘對他一直有些懼意,因此一看他離開,才吐了一口長氣,「呼,終於走了,可憋死我、悶死我了。」

  在大師伯面前她可不敢隨便說話,免得挨他的白眼。

  「豈止你悶而已。」許希恩微微一笑,「還不出來嗎?」

  白普和柳湘正覺得奇怪,不知道他和誰說話時,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窗口竄了進來。

  原來世羅一直在窗外窺探哪,她的屏息之技還真是了得,他居然沒有察覺到。

  這麼一想,白普又覺得有些慚愧了,希恩小上他兩歲,可是警覺心卻比他高多了,連在自己家中他都習慣讓自己處於警戒狀態。

  難怪師父常說他們三兄弟中,以二師伯的天分最高,但善於傳授教徒的可就非大師伯莫數了。「我也要去。」世羅走到許希恩身邊,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一定要去。」

  「這不是有戀兄癖的小鬼嗎?」一看是她,柳湘笑盈盈的說,「你躲著聽人家說話,真是沒禮貌。」嚴格來說,她並不討厭世羅,只是有點受不了她那種防備的眼神,和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態度。

  好像除了許希恩之外,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人都不管。

  世羅就是這麼的霸道、任性、直率,讓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我才沒有躲起來,這裡是我家,我愛在哪就在哪。」世羅做了一個鬼臉,「你才是沒有禮貌的人,沒人請你來你就自己跑來了,一點都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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