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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與其每天面對求之不得的奢望,不如趁早離去,在她還沒讓心碎遍之前……

  「如果我,」她微微的發著抖,像是感到無限寒冷似的,就連話音都發著顫,「如果我殺了人,我們還是夫妻嗎?」

  「你不會的。」他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堅定而毫不考慮的說:「你不會的。」

  淚水迅速漫過她的眼眶,撲簌簌的往下掉,「就會。」

  她發著抖將那驚恐的一夜說了出來,那抵抗之後的傷痕、那洗下去的鮮血、那埋在心裡的痛苦和罪惡。

  冷諭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如果你殺了人,那麼我願意為你償命。」

  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成功?如果江大雷真的死了,那麼是誰在威脅她?

  姬小瑾彌漫著淚水的眼眶讓她的視線模糊了,她殺人他償命?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不在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後,視她如蛇蠍?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溫柔的目光傷害她?

  對她這麼好、這麼溫柔,都是一種傷害呀。

  她真的不想把心碎遍哪。

  坐在竹林小徑旁的石椅上,一件男童式樣的衣衫在她手裡逐漸成形,姬小瑾停下動作將手裡的針線活放在腿上,然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林外的花園開滿了色彩繽紛的花朵,桂花的香氣隱隱約約的飄了過來。彩兒和姬小雷嬉戲在花團錦簇之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她只覺得幸福又害怕。

  害怕她終究得不到,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像是心碎之前的幻影。

  一旦結束之後,只剩下疼痛了。

  回到冷府也七、八天了,那天她一回來,每個人都高高興興的圍著她,又是跟她恭喜又是替她罵冷諭,他們好像以為她的出走是因為跟冷諭吵架。

  在一大群人圍著她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喊她姊姊,她愕然的回過頭來,居然看見小雷朝著她跑來,抱著她的腰就大哭。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在作夢。

  原來冷諭請汪大總管上京去打聽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小雷,他原來是被賣到戲班子去了。

  汪大總管說冷諭交代過,無論如何都要把小雷帶回來,不計任何代價。因此他便大膽的用了極高的價錢,將小雷買回來,讓他們姊弟團圓。

  多了小孩子的笑聲,冷府更加熱鬧了,而冷老夫人更是疼惜小雷,一看他瘦骨如柴的樣子,馬上說要把他養胖,因此就把他留在屋子裡自己照顧了。

  冷諭為她做了這些事,但他卻不在家裡,她無法告訴他她有多麼的感激他。

  有時她會自己亂想,是不是他不想要她的感激,所以才避開去?是不是他早就打算好,小雷回到冷府的時間剛好是他出門的時候,他可以不用面對她的諸多謝意?

  怎麼有人這麼奇怪?嘴巴說愛當好人,真的當了好人卻又不認?

  夫妻嗎?她愣愣的想著——冷諭,到底把我當什麼呢?

  「少奶奶。」小蝶笑吟吟的說道:「襄藍小姐想給呂姑爺做雙鞋,想請你過去幫她打樣。」

  姬小瑾猛然回過神來,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到針線籃去,「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

  襄藍下個月就要出閣,希望那時候冷諭也已經回來了。

  小蝶走了幾步,回過頭來,似乎是有些遲疑的,「少奶奶,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姬小瑾抬頭看她,「怎麼了嗎?」

  她快步走回她身邊,皺眉道:「我想應該不是你吧?沒事,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小蝶心裡得意的狂笑著,姬小瑾的歸來全府欣喜若狂,但是她的高興是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的。

  她那差點夭折的計劃,還是能夠順利的進行。老天特地給她一個翻身的機會,她怎麼能不抓緊呢?

  「是什麼事,你直接說好啦。」姬小瑾狐疑的說。

  到底是什麼事呢?看她吞吞吐吐的樣於,她忍不住覺得奇怪。

  「是這樣的,我有個表姊前幾個月到臨城去玩,瞧見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臨城?姬小瑾臉色一變,那個她最不願意回想,卻總在惡夢糾纏時回到的地方。

  在那裡,她是個殺人兇手。

  「那裡的官府貼佈告懸賞,要抓拿一個叫姬小瑾的殺人兇手,跟少奶奶你的名姓一模一樣呢,我想這一定是巧台了,少奶奶這麼溫柔、善良,絕對不可能是殺人兇手的。」

  姬小瑾全身發抖,似乎在刹那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軟軟的坐倒在石椅上。

  「少奶奶。」小蝶裝出一臉著急的樣子,「你怎麼了?」

  她面如死灰,顫聲道:「沒、沒事。」

  果然,她在掉落了,從幸福的頂端摔落,然後就是粉身碎骨了。

  「真的沒事嗎?我瞧你臉色很難看呢。」小蝶在她旁邊坐下,扶著她道:「少奶奶,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她勉強一笑,「小蝶,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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