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花兒 > 娘子送上門 >


  如果,她先假冒一下他的妻子,到冷家去拿二兩銀子來付賬,解了這個燃眉之急,應該沒有關係吧?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只要二兩銀子她就能得救,她只要說個小謊就行了。

  「老闆娘,我身上沒錢,不如我回家去拿來好嗎?」

  「回家?」她多看了她幾眼,「又想來哄我,你明明是外地人,怎麼回家拿錢給我。」

  「我是外地人沒錯,不過我相公是本地人。」姬小瑾有一點緊張的說:「他叫冷諭。」

  「冷……冷大公子?」老闆娘瞪大了眼睛,隨即誇張的笑得肥肉亂抖,「瞧你這寒酸樣怎麼可能是冷家的人,你真是愛說笑。」

  「你不相信的話,跟我到冷家去一趟。」她勉強的說:「我會證明給你看,你的銀子也不會跑掉。」

  老闆娘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她有個遠房表妹在冷府裡當差,是伺候表小姐的貼身丫鬟,她聽她提起過冷家老爺原本要六少爺娶他的表妹,卻被他以在外面娶了別人的理由拒絕了。

  難道這寒酸的女人就是他在外面娶的?看她杏臉桃腮容色秀麗,實在是個小美人,要是換上了好衣服裝扮一下,一樣豔驚四座。

  「好,我就跟你去看看,瞧你這個說謊的牛皮怎麼吹破!」反正她也沒有損失,她就在冷府外面等著,她也跑不掉。

  她小聲的說:「我沒有說謊。」

  姬小瑾心裡慚愧萬分,怎麼樣都無法理直氣壯。

  她是個殺人兇手已經夠糟了,現在居然又變成騙子了。

  第二章

  「表嫂?表嫂?」

  一個溫和而悅耳的聲音,將魂游四海的姬小瑾給喚了回來。

  「啊?」她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拿著茶壺,早將柳襄藍的杯子給斟滿了,琥琯色的液體流得滿桌都是。

  她連忙放下茶壺,直覺的就掏出手絹想擦。

  「少奶奶,我來就好了。」丫鬟彩兒抿嘴一笑,把她按到鋪著錦墊的欄板上坐著,「你跟表小姐賞梅吧,這裡給我收拾就行了。」

  「對不起呀,又麻煩你了。」她挺過意不去的說著。

  唉,襄藍找她到這美麗的園子、亭子裡賞梅花,是多麼高雅有氣質的一件事,她居然會覺得無聊偷偷打了哈欠,還在幫她斟茶時神遊,真是太不應該了。

  「別跟我客氣。」彩兒笑著說:「少奶奶真是的,老是把對不起呀、請、謝謝掛在嘴上,聽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不過是個丫鬢,運氣好碰到這個體恤下人又不擺架子的少奶奶,怎麼還好意思讓她謝她?

  不過這個神秘的少奶奶,居然給少爺藏了這麼久,實在是太可惜了,她應該早點來見公婆的。

  瞧她不過來一個多月,已經用她的笑容和小心,一一的收服冷家上下,就連原本對她頗有微詞的老爺,現在也對她讚不絕口,連老夫人的病都因為太過高興而全好了呢。

  柳襄藍坐到姬小瑾身邊,「表嫂,這丫頭不喜歡人家謝她,下次你罵罵她吧,說不定她反而覺得痛快。」

  這個表嫂還小她四歲呢,她一見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投緣,兩個人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感情好得眼姊妹一樣了。

  「彩兒對我很好,我不會罵她的。」每次聽到人家喊她少奶奶,或是襄藍喊她表嫂,她都覺得好像被根針刺到了一樣,渾身不舒服。

  她的謊越說越多,越扯越離譜,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而謝天謝地的是,冷諭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她還可以從容的收拾這個大騙局,然後離開。

  那天她來冷府不過是想要二兩銀子解圍,沒想到冷家兩老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她的身分和說詞,立刻就相信了她就是那個冷諭出門前所說的妻子。

  冷老夫人當時還病著,一聽說她來還抱病出來招待她,拉著她的手就哭,說什麼總算見到她啦、非常想她這一類的話。

  不過冷老爺還是跟她抱怨了冷諭一下,叫她要好好勸他念書、考取功名,不要一天到頭住外跑。

  她一一的敷衍著,然而之後才說到要走而已,冷老夫人馬上昏了過去,而冷老爺則是開始罵家門不幸,兒子不安于室連媳婦都跟著有樣學樣,姬小瑾只得暫時留下來,試圖收拾這一團她引起的混亂。

  但這一留卻留出了感情來,冷老夫人對她真摯又親切,而她跟襄藍的友誼更是以前未曾擁有過的。

  總而言之,冷府是個溫暖而且和樂的家庭,她從小欠缺的東西這理都有。每個人都是真心關心她的,再沒有人動輒對她打罵或是非禮。

  那天她染了小風寒,冷老爺竟急得跟什麼一樣,親自去給她請大夫,餐餐都來盯著她吃藥,害她感動的哭得一塌胡塗。

  自從娘親死後,她再也沒有掉過眼淚,而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喜極而泣。

  「表嫂。」柳襄藍拉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說:「跟我說說你怎麼碰上表哥的,好不好呀。」大夥都很好奇,又不好意思問。

  冷諭其實也算是個被寵壞的孩於,被捧慣了、自我慣了,對家裡的人老是愛理不睬的,因此在不知道姬小瑾是什麼樣的人時,其實大家都很擔心他的眼光。

  「怎麼認識的喔。」姬小瑾有點尷尬,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扯謊。

  她發現她的謊之所以會越說越多,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冷諭。他似乎是個不大成功,甚至是有點差勁的主子和兒子。

  例如,冷老夫人說他為了那件事跟老爺大吵了一架,差點要斷絕父子關係,兩個人從此不再主動跟對方說話。

  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居然會嚴重到令父子反目,他們兩老一提到「那件事」臉上都是一副傷心欲筢的樣子。

  因此姬小瑾覺得自己有安慰他們的責任,不得不再說一個謊,說冷諭其實很後悔跟冷老爺吵架,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這次回來就會認錯了。

  當然兩老很高興一臉欣慰,卻也大呼不可思議,因為冷諭那死都不認錯的硬脾氣,沒想到娶了老婆之後,居然懂事轉性了。

  於是,姬小瑾只得又忙著編織另一個更大的謊言,來維持她這個騙局的完滿,她覺得好愧疚。

  想走又怕冷老夫人一病不起,再說她也真的捨不得走。還好冷諭到貴州去了,他既然不會這麼快回來,她也就不需要急著走。

  她可以多享受一會家庭的溫暖,重溫喊人爹娘的那種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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