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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蘇喜甄正想說話,卻被龍翠縷用眼神制止了,她繼續對冬天說:「他請人代送也是一樣的呀。」

  「那怎麼會一樣呢?」她還是搖著她固執的小腦袋,「冷欣說了這樣就是這樣,不會變的。」

  「冬天,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其實也沒什麼,他隨口說說的,你怎麼淨往心裡放呢?」

  「那不是一件小事,他也不是隨口說說。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的。」白冬天說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龍翠縷看著她,那樣純真的眼眸裡是全然的信任,於是歎了一口氣,「那如果冷欣不能送你回家的原因是……是因為他要跟別人拜堂成親,他要娶新娘子,他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

  「不會的!」她話還沒說完,白冬天就飛快的打斷了她,「不會的!」

  龍翠縷和蘇喜甄都驚訝她為何能說的如此確定,難道是兩人情盟已訂,決定相守到老?

  「他不會,我知道的。」她的聲音雖輕,但語意卻很堅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從我第一次在塔兒湖見到他時,當他從峭壁上平安下來時,我就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絕對絕對不會分開的。」

  龍翠縷和蘇喜甄都被她如此肯定而純真的話震撼到呆住了。

  「你怎麼能夠如此肯定你們不會分開?」

  白冬天一笑,「那很容易呀。因為我捨不得他,他捨不得我呀。」

  她隨口說的幾句話,卻是最堅貞最純潔的,那是把自己一生的命運全盤託付給冷欣,不管是好是壞、是福是禍、是悲是喜,都有了跟他同在一起,不離不棄的打算。

  龍翠縷一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心中一酸,因為曾經她也抱著跟她相同的想法。

  她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就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分開他們。

  可是她錯了!

  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少女,突然和她記憶中的自己重迭。

  原來她也曾經如此天真過,相信只要努力愛就能幸福。

  她忍不住熱淚盈眶,眼淚撲簌簌的不斷落下。

  「是我說錯話了嗎?」一看她落淚,白冬天手足無措的說:「你別哭呀,我……」瞧她哭的傷心,她也忍不住想哭呀!

  忙亂之中,她找不到手絹,於是抓起衣袖有點笨拙的為龍翠縷擦眼淚,「不要哭呀,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龍翠縷忍不住一笑,「沒事,冬天別慌。我只是想到別的事而已,你真是個好孩子……」

  白冬天這麼為她的眼淚著急,難道她沒感受到她剛剛的敵意和咄咄逼人嗎?

  她越看她越覺得喜歡又心疼,於是張臂摟著她,兩張如花容顏相映,就連花中之王牡丹也汗顏。

  一旁的蘇喜甄突然道:「你們兩個長得真像。」她看了好久了,這時候兩個人摟在一起更覺得相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母女呢。」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花園裡她腦袋裡一閃而過的是什麼事了。

  那天相公和她說到福兒不像公主,那時候她想到的就是白冬天。

  龍翠縷微微一笑,「我哪有這麼好福氣呀。」

  白冬天也有點黯然。如果她有自己的媽媽,那該有多好呢?那是種福氣吧,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哐當哐當,各種碎裂聲和碰撞聲不斷的從龍福兒的房間裡傳出來。

  整個房間在龍福兒的怒火破壞之下,淩亂的有如被狂風掃過似的。

  「可惡!可惡!她是什麼東西!」她氣得臉色發青,連平常愛惜的衣服都拉出來用剪刀亂剪洩恨。

  「小姐,不要發這麼大的火呀!」東珠在旁邊勸著,臉色明顯的憔悴了不少。

  「叫我不要發這麼大的火?姓白的搶我的駙馬不夠,現在連我的娘親都要搶!我是個公主,她不過是個賤貨,她憑什麼跟我搶,而你還叫我不要氣!」她抓起剪刀就丟過去,「你乾脆殺了我,去服侍她好了。」

  昨晚她哭哭啼啼的要娘親替她做主,娘親說絕對會幫她到底,果然一早就找冷欣去了。

  說到親事畢竟是女孩子最重要的終身大事,她多少要矜持著點避一下,所以才沒有過去聽母親和冷欣說什麼。

  她在冷香園裡滿心得意的等好消息,沒想到東珠卻帶回來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消息!

  她憤怒的要去質問母親為何不盡力幫她,卻看見了白冬天依偎在母親懷裡,而將軍夫人還說她們兩個像母女。

  那是她的娘,不是白冬天的!不是、不是!

  「我娘一點都不替我著想!還對姓白的女人那麼好!」她氣得嚎啕大哭,將屋子裡所有能砸的、能摔的、能撕爛的全毀得一乾二淨!

  「我才是她的女兒!姓白的不是,她不是!」她怒火沖天的踢翻一個盒子,裡面一副畫軸就滾了出來。

  畫軸在地上打開來,裡面是龍翠縷的畫像,當年她和韓燕就是因此圖而相愛。所以在她遠嫁之後,將這幅圖留給了女兒。

  龍福兒雙手抓住畫,本來氣得要撕開,東珠卻已經急的撲過來,「小姐!這畫不能撕!公主會傷心的……」

  當年皇上下令毀去韓燕所有畫作,徹底銷毀他的一切,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似的。

  而這幅畫是唯一僅剩的,所以絕對不能毀于小姐的怒火。

  龍福兒一聽,突然冷靜了下來,「我娘會傷心嗎?」

  她安靜的坐在地上,想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東珠,把屋子收拾乾淨,我要請白姑娘來喝茶。」

  「小姐……」東珠一臉憂心的看著她,為什麼她越來越怕自己的侄女?

  「閉嘴,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少囉嗦。」她反手一掌,清脆的打在東珠臉上,「快去。你楞著不動是想等本公主說請嗎?」

  福兒、福兒!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什麼都不是,更不是金枝玉葉,那麼以她如此激烈的性格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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