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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胡鬧!」單奕月寒著一張臉。「你實在太胡鬧了,居然使壞使到自家人身上來。」

  「我哪有。」紀薔覺得生氣又委屈。「我也是想幫忙呀。」誰叫紀真拖拖拉拉的不肯乾脆的幫忙,誰叫紀真那麼怕女人!

  不管她做了什麼,也是為紀真好嘛!

  「這算哪門子的幫忙?!」他手一舉,作勢要打她屁股。「一定得教訓不可,這屁股是挨打挨定了。」

  「你欺負我!」她嘴一扁,不滿的指控,「你就只會跟著別人來欺負我,一點都不替我著想,還怪我胡鬧。」

  「我什麼時候跟別人一起欺負你了?」他都還沒打呢,況且哪來的別人哪?

  「有,就是有!程老頭偷了我的布匹叫人燒了四季染坊,還聯合牙行不讓我接生意,他這麼胡鬧你不去打他屁股,卻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

  「你算什麼弱女子?十個男人都沒有你精明、厲害。」他很不以為然。

  「那有什麼用?還不是給你按著打屁股!嗚嗚……」她假意哭道:「要是給人知道了,我……我還用得著做人嗎?」

  「你不說,人家又怎麼會知道。」夫妻兩個關起房門做的事,別人怎麼會知道。

  「就算我不說,人家還是會知道的。」

  「怎麼可能?」

  「我給你打疼、打傷了,痛得不得了連路都走不得,也坐不得,人家又不是傻子,自然一看就知道了,還需要我去說嗎?」

  「我輕輕的打,怎麼會打疼、打傷了。」紀薔花樣特別多,一張利嘴往往說得讓人無法反駁。

  「就是打疼了,嗚嗚……我要給你打死啦!」她語帶哽咽,「不過我也不會怪你,反正是我自己不好。我死了以後,你記得初一、十五來給我上香,娶了新媳婦也記得要燒香跟我說一下,嗚嗚……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變成鬼之後,大概也吃不了醋啦。」

  單奕月又好氣又好笑的把她扶正,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真服了你啦,不打就是。」

  紀薔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我對你好,你也應該好好待我才是。」他暖昧的沖著她一笑,「對不對?」

  羅紗帳緩緩的被放下來,房內響起一陣輕輕的笑聲。

  院子裡的桂花已經開了,香氣從窗縫中鑽進去,聞到的人都覺得幸福極了。

  ***

  「這……這……」縣太爺苦著一張臉,沮喪的坐在太師椅裡,桌子上放了個眼熟的木匣子,裡面擺著兩隻大小、樣式都不同的男鞋。

  這木匣子是兩廣總督柳大人命人送來的,還傳了一個口訊給他,叫他好自為之。

  七天前縣府裡鬧了飛賊,不但掄走了他的金元寶,還把他和程老爺的鞋各帶走一隻。他氣得命令屬下盡全力抓拿飛賊,務必要尋回那失蹤的十錠金元寶。

  沒想到飛賊還沒抓到,柳大人就命人給他送禮來。他一看清楚木匣子裡面的東西之後,臉上青一陣、黑一陣又白一陣,變換了好幾種顏色,而他的心情也從震驚、忿怒轉成害怕。

  柳大人會送這些東西過來,那表示那晚在他書房裡的飛賊,跟柳大人一定有關係。那人一定把他收賄的事全說了,而柳大人是出名的清廉愛民,要是給他知道自己後門大開大發利市,說不定還會上奏參他一本呢!

  對了,他說好自為之是什麼意思?是警告他吧?

  啊,好難猜測呀!總督大人真正的用意是什麼?要是猜錯了,那他可就倒大黴。

  這一晚,縣太爺的書房燈火通明,他忖度了一夜,大歎著上意難測,貪官難為。

  ***

  「什麼!」紀真大吼著跳了起來。「你再給我說一遍。」如果紀薔不是他姐姐,他一定早就把她給掐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如果不是他姐姐,他也不敢碰到她。

  他終於肯偷偷在心裡承認,自己其實是怕女人,怕到會昏倒、翻白眼的嚴重地步。

  這都要多謝他姐姐那日在青樓為他所做的一切。有一天,他一定會想辦法出這一口氣的。

  紀薔訝道:「小聲一點啦,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有必要大驚小怪成這樣嗎?只不過想要他再去福州一趟而已。

  「我不幹、我不幹,我死都不幹!」他這次能平安回來,全靠著夜黑風高,才從新房裡頭逃出來,再回去不是穩死嗎?

  被一群官兵逼著拜堂已經夠倒黴了,好不容易辦完紀薔交代的事,順利的逃離魔掌,現在叫他再回去?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幹嘛一定要找柳大人幫忙?別人都不行嗎?」官嘛!到處都是,幹嘛一定要柳如雪她爹不可?「再不然叫奕月去呀,他又不是不認識!」他看著站在一旁的單奕月。

  他和柳如雪好歹也是結拜兄妹。

  「沒有你熟嘛!」紀薔賊賊一笑,「你是他女婿,說起來是半子,當然還是你去比較適合。」

  「我寧死不屈!你再逼我,我、我就要離家出走,永遠不回來了。」

  「不要嘛!」他要是一去不回,她怎麼跟娘交代!「我開玩笑的。」

  聽說他在福州給人押著跟如雪拜了堂,娘可是很高興。雖然他最後還是逃回來了,不過她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弟妹既然娶了當然得迎回家裡來。

  於是她命人將柳如雪給接了過來,並打算把紀真先騙去辦一些事,回來家裡就發現有個嬌滴滴的新娘子在等他,多驚喜、多幸福呀!

  單奕月笑著說:「紀薔嚇你的,沒人要你到柳府去。要你到福州去是去做生意。」

  紀真狐疑的看著他們,他還是信不過這對夫妻,畢竟上次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大到他對他們有了防備之心,再也不能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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