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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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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雨剛停,地面還一片泥濘,車輪走過難免濺起污水,可仍不減長安城人民出門溜達的興致。 其中,不少人選擇到金閣寺來求神拜佛。此刻,大殿裡,人潮多得跟什麼似的。而侍書老早就來了,跪在蒲團上已將近半個時辰,始終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把寺廟逛了一圈的雷臨歧回來瞧見她還在拜,忍不住搖搖頭,也在心裡暗自得意,他真娶到了一個內外兼備、孝順的好娘子呢。 走過去扶起她,他笑笑地說:「好了,你拜了那麼久,佛祖有聽到啦。」 侍書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臨歧,我真的很擔心娘,從高總管最近的來信看,娘好像越來越不好……她不願上京來,你又不能返鄉,不如,我回去陪她老人家好了。」 他一聽馬上頭搖得跟什麼似的,有些不以為然地道:「我不准!娘是我的,她的底我知道得很,我看高總管這招八成是跟你學的,寫家書編故事,又不是沒前例可循。」 她眯他一眼,「這事記恨到現在,羞不羞呀你!我不是跟你說笑,我真的想回去,墨雨姐姐嫁了,秋月年紀又小,我怕她伺候不了娘。高總管說,娘是越吃越少了。」 雷臨歧一攤手,「真不知你是嫁我還嫁我娘!好,我也想回去承歡膝下,只是你那皇帝堂哥不放人,我也沒辦法,要不你跟他說去!」 「這可是你說的,他同意了咱們就回去。」 他露出一個驚詫的表情,「你願意和皇上講話啦?」 挑起一道眉,她笑得詭譎,「怎麼可能,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他們李家的人說半句話,可是我爹沒說我不可以和姓沈的做朋友。」 那還不是同一人!他溫柔地笑了笑,「那你順便再跟他說說,讓我把那條濟川也治治。」 「真當你自己是大禹啊?我還怕哪天我真會看到你變成熊跑來跑去。」 他知道她在調侃他的典故,大禹化身為熊治鴻水,告訴他的妻子塗山氏說聽到鼓聲就幫他送飯去,有天大禹誤擊到鼓,塗山氏於是上山去,沒料到卻看到變成大熊的丈夫,一害怕跑到山下,卻不知怎麼變成了顆大石頭,而他們的兒子啟,就是從石頭蹦出來的。 「那我的『啟』在你肚子裡了嗎?我的小娘子。」 她啐他一口,「沒個正經!」接著轉身去將拜佛的鮮果收拾好,「走吧,咱們去找姓沈的,我想趕緊回江州去。」 不一會,兩人步出寺外,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訴聲,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好心的大爺、大娘,可憐我年紀小就沒了爹,相依為命的娘現在又丟下我,我這不孝子沒錢將親娘殮葬,好心的爺,就買了我吧!」 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男孩,正哭得好不淒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讓人心疼,侍書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耳邊聽著旁人的議論紛紛。 「可憐唷,這孩子沒親沒戚的,惟一的娘死了他哪有能力埋呀!」 「就是呀,你都不知道幹那牙婆的人真沒人性,這一早好像有好幾個牙婆、牙儈來開過價錢,可簡直是壓榨人嘛,開的價連讓人家買口薄棺都沒辦法。」 「唉,一人一種命啦,註定當奴才的人這輩子是翻不了身啦……」 侍書聽著,感覺到有些可笑,什麼叫「註定當奴才的人」,瞧她,堂堂唐朝郡主,不也是伺候了人家好幾年! 不知怎麼,她突然想到幾年前她在廣安城那一晚所遇到的那三名女子,不知她們現在過得好不好?主子厚不厚道…… 想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她想把這孩童買下來,她想,自己應該會是個好主子的。「我買——」 但顯然想行善的人不只她而已,她轉頭,朝發聲處瞧去……一看,她眼底迅速蒙上濃濃霧氣。 她們也看到她了,侍書心裡不敢置信地直想著,怎麼可能呢?才剛想到她們,就見著她們了…… 她們對愣著,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陸黎兒先回過神來,「你是綿綿,你是蔻兒,你是……你是……」 她對她笑了笑,「叫我侍書吧!」 而尹蔻兒只是笑著,她現在心裡暗自慶倖,當初有把那碗水給出去。然而還有一種酸中帶甜的滋味,她說不出來是什麼。 「恩人,原來你們一個叫蔻兒、一個叫侍書,還有這個最先救我的恩人叫什麼?」仇綿綿扳著手指,一個一個數著。 「我是黎兒。仇綿綿,那天我是第一次服侍人,伺候你一夜沒什麼睡,結果你竟然不認得我!」 「認得、認得,人家只是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嘛!」她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 「你們現在……是哪個府上的丫頭?」尹蔻兒問,心裡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可話裡是不帶任何惡意的。 仇綿綿搖搖頭,「我現在不是帶倒黴了,是怒國的王后。」 陸黎兒驚叫連連,「嘖,我就說綿綿你好福氣了嘛,還當了怒國王後耶!」 「嘻,那也沒什麼啦!」她不好意思地說。 「我夫婿是華府商號的華熙。你呢,侍書?」 侍書一笑,「我現在是禦史夫人了。」 雷臨歧伸手握住她的手,很高興聽到她是屬於他的這種話。 尹蔻兒笑得開懷且誠摯,「我也不輸你們唷,我丈夫是泉州首富楚家莊的當家楚浪,你們有空來做客呀!」 侍書抹盡眼淚,用力地點點頭,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她沒有孤單過,老天爺還是安排了許多可貴、可愛的人在她身邊。她覺得,心中有個結正悄悄的打開了。 幸福,原來這麼垂手可得!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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