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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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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明知她會掛心,但他的家書都只用來報平安,其它的絕口不提,免得娘為了他的事吃睡不安。 他知道娘不識字,每次寫信給他都要高總管代筆,但這一年多來卻明顯不是高總管寫的。信上那娟秀整齊的筆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還有字裡行間的語氣也少了恭敬和小心,她甚至敢教訓他。 不知道是他親娘的意思還是她自作主張,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滿喜歡她代筆寫出來的東西。 該怎麼說?生動?對,就是生動。她描述一件事可以寫整整一頁,像小六子為了救一隻上了屋頂下不來的小貓而摔斷了腿,但小貓被他一嚇卻自己跳了下來,安然無恙。 阿福和阿錄在他親娘作主之下,熱熱鬧鬧的娶了秋雙和秋思,可兩新郎倌卻喝醉了酒差點走錯新房。 還有高總管去鄉下收租,摔了一跤壓壞了人家的雞舍,租沒收成還賠了一筆銀子,這些事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雖然人在京城,但對家裡的事卻因此了若指掌,包括他親娘是瘦是胖、是喜是怒,最近又喜歡上了什麼新玩意,迷上了哪出戲,喜歡吃些什麼,愛到哪裡去上香,他統統一清二楚。 他想,他該好好謝謝某個人了。 「老夫人一定很高興,少爺終於回家啦!」 離家越近,腳步越快,遠遠的他們就看見獸頭大門的石階上坐了幾名小廝,一看見他們走近,紛紛站了起來。 然後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少爺!少爺回來啦!」 一聲比一聲還要急迫的呼喊聲,遠遠的傳進深宅大院,霎時一陣歡天喜地在院子裡繚繞著,「少爺回來了。」 雷家的春天,雖然來得慢了點,但終究還是來啦! 第二章 「誰跟你說的?」雷臨歧額上明顯有青筋浮動,看樣子似乎是有股怒火正被他強自壓抑。 他才進門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想走了。 每個人都問他周姑娘好嗎?京城的花魁贖出來沒?即將拜堂的新娘子是哪一個?拜堂的日子看好了嗎?要請些什麼客人? 還有,居然……居然還有人問他燥心症好些了嗎?他什麼時候得了這種怪病?周姑娘又是誰?他怎麼會上娼樓去認識什麼花魁?又怎麼會帶什麼新娘子回家? 雷老夫人眉開眼笑地道:「這信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的嗎?」 「信上寫得明明白白?」胡扯!他從來沒有在信上寫過這些事。 可對他親娘發火是沒用的,始作俑者是讀信給他親娘聽的人,不知道那人是何居心! 「臨兒,娘真是想死你了。」她拉著他的手,「快給娘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好像又高了一點?娘早也盼晚也盼,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這次若沒住上個一年平載的,不許你走!」 「這事不急,娘,這信都是誰替你讀、替你寫的?」 「侍書呀,這丫頭可聰明了,少了她娘就覺得渾身提不起勁來。」她拉著兒子的手,細細的看滿臉都是笑。「成親的日子看好了沒?媳婦兒什麼時候會過來?」 「侍書?」誰呀?新來的丫頭嗎?他記得服侍他親娘的大丫環是墨雨和湘繡。 「難怪你不認識,侍書是這兩年才來的。我聽她說識得幾個字,就給她改了這個名字,留在身邊伺候我,代替湘繡的缺。」雷老夫人心情一好,話也多了。「前幾年我就讓湘繡嫁了,嫁給慶人堂的二公子,人家現在可是藥鋪的二少奶奶了。」 雷老太太的心思都在媳婦身上,又殷殷的問:「你別老是問侍書的事,我的媳婦呢?」 「她人呢?把她叫過來,我有事要問問她。」原來是這丫頭搞的鬼,他非得問問她安什麼心眼不可! 「她這會不在。」她獻寶似地說。「陳府派了轎子來把她接走了。」她頓了一下,又問:「我的媳婦兒呢?」 「陳府?辭官歸隱的尚書令陳清?」德高望重、清廉正氣的陳大人辭官後在江州定居,他一向佩服他,這次回來還想要去探探他,但陳大人怎麼會派轎子來接一個丫環? 「是呀。平常陳大人會請侍書過去幫他看些文章,不過今兒個是陳大小姐請她過去幫她看看幾個描花樣子。」 「一個丫頭而已,這麼有本事?」他難以置信的說。「娘,你說笑的吧?」 「她怎麼會是個丫頭而已,她是侍書呀!」雷老夫人似乎不怎麼喜歡丫頭這兩個字,眉峰微微皺緊。 那還不是個丫頭而已?瞧娘把她捧得像什麼一樣,似乎她有三頭六臂,樣樣精通。他非得見見她不可。 正說話時,高總管聽說他回來了,連忙將所有的賬本都抱了過來,恭敬的進了門。 「少爺,這賬本……」 「先放著吧,我有空再看。」 高總管忠心耿直,打理雷家上下十幾年了,從沒出過什麼大差錯,給他打點一切,雷臨歧是非常放心。 「可是……」身為人家的管家,而且又掌管賬房,為了避嫌他當然希望主人能夠先過目賬本,確定沒問題,以表示他沒作假賬、沒取雷家分文。 像是明白高總管的憂慮,他笑道:「沒關係,你附在信裡的賬目我都有在看,沒什麼大問題。」 高總管聽他這麼一說,臉有喜色,喃喃道:「侍書說得沒錯,這樣果然不會有問題。」 又是侍書!他已經聽這個名字聽到有點煩了,「這是她的主意?」 看他面色不善,高總管當然不敢說是,「不……不是,是、是……我……我……」他一緊張就開始結巴,支支吾吾的半天我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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