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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邵譯嘉雖然柔和的微笑著,但聲音和表情卻顯得堅定無比,「因為現在能在一起,是很重要的。」

  納蘭猛然一震,總覺得小姐說出這句話多少有些不祥的味道。

  向北的窗子大開,院前那棵梧侗樹在夜風中輕輕的晃動著,飄搖落下的葉片像是下了一場梧桐雨。

  「阿爹!」

  邵譯嘉迫不及待的奔入那個臨時搭建的收容所,雖然因為見到爹而覺得高興,但一路行來的荒涼,四處都是新墳的景象,沖淡了與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

  「嘉嘉。」邵仁傑正挽起袖子,在幫病人放血,聽見女兒的呼喊驚訝極了,「你怎麼……」

  來到這裡?如果有個萬一,叫他怎麼能再次承受喪女之痛。

  「阿爹,我身為醫官院的院使,怎能對疫情不聞不問?」

  「但也不用親自前來啊。」

  他剛來的時候情況的確很糟糕,朝廷派來的醫官沒有經驗,又沒看過這種場面,慌得不知道如何處理。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扛起責任,將病人隔離開來,管制疫區的出入人口和牲畜,將疫情控制在這個地方,不至於擴散。

  原本情況糟糕至極,那些醫官還不肯讓他插手,無奈之下他只好亮出女兒的名字硬是將責任攬過來。

  而那些人也樂得放手給他處理,萬一搞不定就可以把過失推給他和新院使,說不定還能趁機扳倒新院使。

  誰知道天不從人願,一場大危機卻給他鎮住了。

  「我想幫忙呀。」她看著四周,雖然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收容所和診療室,但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四處掃得乾乾淨淨。

  在阿爹的發落之下,一切看起來都很好。

  「你應該先去知府衙門,把卷宗看完,弄清楚再來。」就這麼冒冒失失跑來,能做什麼事?

  她突然有些彆扭的說:「我們兵分兩路,他先去那邊弄清楚,我過來這邊看情況。」

  「他?」邵仁傑不明白,「哪個他?」

  邵譯嘉都還沒回答,旁邊的醫官就搶著說:「皇上很關心這次的疫情,特地派了皇太子來視察。」

  邵仁傑不以為然的嗤了聲,「莽撞。」

  皇太子是何等尊貴的人,怎麼能輕易涉險?要是有個萬一,要叫誰來負責?

  「阿爹,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邵譯嘉連忙轉移話題。

  「你只能看,不許碰。」邵仁傑正色道:「明天就給我回京去,這裡的疫情已經緩解了,不用院使親自前來。」

  「阿爹!我都已經來了,起碼也讓我幫你。」她非常、非常的失望。

  「我說不用了。」他揮揮手,意思就是不想再談了。

  邵譯嘉沮喪至極,忍不住脫口說:「因為我不是哥哥,所以你才不要我幫你!」

  「我真希望當初死的是沒用的我,這樣阿爹就不會這麼難過!」

  邵仁傑一震,回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她,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你說這種話,還是我的女兒嗎?」

  當初,他的愛子因為輕忽而命喪疫區,他卻在別的地方救別人的孩子。

  如果他也跟著他一起去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譯嘉是他所剩唯一的親人,最心愛的女兒,他絕對不願再冒任何可能會失去她的危險。

  所以就算知道她一心向醫,也不願傳授她醫術。

  看爹親一臉痛心,邵譯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阿爹!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你那麼愛哥哥……」

  「我以為只要我像哥哥一樣,成為一個好大夫,你就會愛我,你就不會那麼傷心……」

  「阿爹一樣愛你,只是沒說。」邵仁傑覺得眼眶熱熱的,「譯廉是譯廉,你是你,你們都是阿爹心上的一塊肉。」

  邵仁傑一向不善於表達感情,今天說出這些話對邵譯嘉而言,已經是以前不敢奢望的。

  她忍不住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瞧你,哭得跟小花貓一樣。」他掏出一塊方帕,「擦擦吧,你到屋子裡等阿爹,等這邊收拾好阿爹再去看你。」

  「好。」她吸吸鼻子,只要阿爹不趕她走,等多久都沒關係。

  看邵譯嘉進屋去,納蘭反而停下了腳步,輕喊道:「老爺,我有話跟你說。」

  「待會進屋一起說。」

  「不成呀。」她為難的說:「不方便在小姐面前說。」

  他看了她一眼,「那好吧,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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