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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博慘叫一聲,一條青蛇已經咬上他的小腿,「元帥,你快走!」

  他從不丟下部屬獨自逃命,以前沒有過,現在當然也不會發生。

  奉僅言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上的羽箭握得更緊了!

  他揮舞著羽箭擊打青蛇,沖到李博身邊快速絕倫的點了他三大要穴阻止毒性蔓延,跟著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朝馬背上丟去。

  他已經被青蛇完全的包圍,耳邊聽見愛駒長聲嘶鳴,不安的踏著步,似乎也對這有如潮水般湧來的青蛇感到相當的恐懼。

  奉僅言進退無路,只能拼死一搏,就是不明白這劇毒無比的青蛇,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難以計數的繁多!

  身陷蛇陣的他早已無法自保,被咬了好幾口,全靠他勉力支撐才沒有昏過去。

  但他的意識越來越糊,渾身開始發軟,搖搖晃晃的站不住腳。

  突然,他聽見一聲輕呼聲,有個柔軟的聲音用語喊道:「阿爹,有人哪!」

  跟著有一雙柔軟的小手扶住了他,嘴裡發出奇怪的斥喝聲,似乎是在趕蛇。

  奉僅言努力睜開眼睛,視線和一雙盈盈如秋水的眸子相接,然後他的神智漸漸的散渙,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在他昏過去之前,他聽見一個粗啞的男聲,大聲的罵道:「他是漢人!不許救他!」

  是的,他是漢人。他奉了皇帝的命令到苗疆來平亂的,最好不要救他,如果他死不了,這場戰爭將會繼續下去。

  最好,不要救他。

  他聽見淙淙的流水聲,還有一陣低低的輕吟聲,似乎有什麼人在他旁邊唱歌、說話。

  說的是苗語,他雖然粗通苗語,但對方的軟聲呢哺,他卻是十句裡有九句聽不懂。

  但是很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這聲音讓人覺得溫暖、安心。

  奉僅言沒有睜開眼睛,這種感覺是他久違了的平靜。依稀仿佛之間,他似乎變成當年的那個小男孩,那個賴在母親懷裡受盡寵愛的小男孩。

  一切都在模模糊糊之中,他好像看見一雙燦爛如星的眸子,裡面寫滿著擔心和牽掛。

  居然,會有人因為他的死活難蔔而露出那種表情?他覺得很好笑,這世上除了母親之外,誰曾經給過他這種眼神?

  可是,他覺得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軟軟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漢語,眼前來來去去的人似乎都是他熟悉的人,他們喚他——元帥。

  他知道,他該醒了,那曾經使他貪戀的溫暖,已經消失了。

  於是,奉僅言睜開了他的眼睛。

  「醒了!醒了!」

  一看見他轉醒,許多人大聲的喊了起來,「快!快找大夫過來!」

  「謝天謝地!」陣鋒將軍邾淮忍不住咧開嘴大笑,「這可急死人了,還好沒事!」

  李博一聽見奉僅言轉醒,立刻一跛一跛的沖進中軍帳裡,「元帥……」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當日,他們遭青蛇圍住,是將軍捨命救他,給了他一條活路。

  他昏昏沉沉中,被有靈性的馬匹駝回似水城,及時得到了醫治而逃過一劫,但是將軍卻身陷蛇陣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這一陣子來,他自責懊惱的快將自己給殺了,雖然請將們深入山區去找,但卻都是一無所獲。就算奉僅言逃得過蛇陣,但落入苗人手裡一樣也是有死無生。

  就在大家都認定統帥已經不幸身亡,準備上報朝廷之時,居然有兩名苗人,將他給送回來。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照道理說,朝廷此刻與苗人勢如水火,一旦落在苗人手裡怎麼可能會有活路?

  諸將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慶倖奉僅言無恙歸來,否則他要是有什麼萬一,只怕是上會震怒到將所有失職的人一併處斬。

  看清楚沖進來的人是李博時,奉僅言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他沒事,你可差點麻煩大了。」

  邾淮安心的說,奉僅言可是皇上的愛將,在皇上面前是紅得發紫的大紅人,他要是有什麼萬一,後果在不堪設想。

  身為他的好友……算是好友吧。畢竟他們並肩作戰、生死與共了好幾次,交情應該已經算是過曆了。

  只是奉僅言這人相當孤僻,不太愛說話,感覺好像很冷淡,但是軍中上下卻對他超級愛戴,沒有人不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原因相當簡單。雖然奉僅言不善與人相處,待事待人卻是一片至誠,絕不會置屬下于危地而不顧。

  「我也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既然死不了,想必設事。他只是奇怪,為何他會在這裡,他明明身陷苗區山區,是誰將他救了出來?

  看著屬下們一個個圍著他,臉上都有著欣慰的表情,他反而不曉得該如何自處了。

  他一向是個不善表露真實情緒的人,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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