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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林子裡到處都是樹蔭,哪有那麼巧的事,他隨便一停就停在陽光最猛烈的地方,害她被曬得頭昏眼花,頭髮都快能生火了。

  景澤遙手裡拿著一支削尖的樹枝,隨手往溪裡一刺,一尾活蹦亂跳的魚在陽光下閃著銀芒,接著被他隨手拋到已經生好火、架好鍋的火堆旁。

  「用滾的我不會,你先教我吧。」他一向只會走、會跳、會爬,就是不會滾。

  「你好大膽,我是真甯公王,你敢不聽我的話?!」她又一腳把那只豬拱開,對它一直湊近她的動作感到厭煩,惱怒的瞪著它威脅道:「再過來就把你吃掉!」

  他不假思索的回嘴,「你好大膽,我是朝廷命官,你敢叫我聽你的話?」

  「你……」她呼的一聲站起來,罵道:「等我回宮你就不是朝廷命官,而是無頭男屍!」她一定要叫父皇為她主持公道,治他一個……一個以下犯上、膽大妄為、無法無天……隨便什麼罪名都好,只要能砍他的腦袋就行了。

  他又是隨手一刺,一條魚又被刺了上來,他裝出一臉惡狠狠的樣子,瞪著她冷笑道:「那也要你回得去才行。嘿嘿,要告狀也得有命才行。」

  叮噹倒抽了一口冷氣,嘴巴縮得小小的,眼珠子轉了幾轉,決定還是少說幾句,找機會蹺頭,免得他真的對她這金枝玉葉下手。

  「這位英雄,我跟令姊是好朋友,還曾經上貴莊作客過,只是遺憾那時候沒見著你,沒機會跟你交朋友。」她馬上陪著笑臉,「所謂不打……呃……不搶不相識,茫茫人海中我搶了你,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們應該好好珍惜,交個朋友才是。

  「既然咱們已經是朋友,你還給我銬這勞啥子,實在有傷情分哪。」她看著手上的手鐐,哀怨的歎了一口氣。

  景澤遙走上岸來,沖著她一笑,「你說了這麼大一串,意思就是叫我放開你?」

  她想了一想,搖搖小腦袋,「我只是覺得以我們的交情,你不用給我上手鐐,我也不會跑的。」

  「說得也是。」他點點頭,贊同了她的話,「你認識我大姊。」雖然是罵她不要臉,不過基本上也算是認識啦。

  「我們的確有幾分交情。」他笑了笑,「不過,你剛剛已徹底毀了它。」一說完,他一張俊臉變得冷漠無比。

  「有嗎?」叮噹瞪大了眼睛,「我有嗎?」

  他指控她剛剛的惡行,「你把我的食物全丟光了,沖著這一點你我就是仇人了。」

  她呆了一下,隨即不滿的大喊,「你說什麼瘋話呀!那是我的黃金鈴鐺換來的,怎麼說都是我的東西,幹麼我扔了它們就是跟你結仇,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她忿忿的嘟起嘴。

  「告訴你。」他一臉嚴肅的說:「一扯到可以吃的東西,我是完全沒有理性的。」

  「你這個小人,你……你公報私仇!」她罵道:「等宗政和司馬來了,我就要他們把你砍成八塊!」

  「那等他們來的時候再說吧。」景澤遙聳聳肩,從吊滿烹飪工具的車轅拿下一把菜刀,在她面前比劃了一下。

  「喂,你幹麼?」叮噹連忙後退了幾步,他卻已經更快速的抓住了她手繚的鏈子,把她拉著走。

  「等等……」不會是要宰了她吧?「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呀,像閣下這樣的翩翩美少,我怎麼捨得把你砍成八塊呢,你不會這麼死心眼,真的跟我認真吧,呀?」

  他回過頭來,邪邪的笑了笑,用一種奇怪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她給他看得渾身發毛,尤其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小巧的胸部時,她忍不住緊張得咽了一大口口水。

  「小卒子,你聽我說,人肉一點都不好吃,酸酸的還會有一股臊味,況且我的肉軟軟垮垮的,一點咬勁都沒有,真的很難吃。」她低頭看了自己的胸部一眼,「我承認大小有點像包子,可是絕對沒有包子好吃,真的,不如你吃那只豬,我還可以幫你烤熟,都不用你自己動手。」

  「閉嘴,坐下。」景澤遙把她拉到火堆旁,兩手按在她的肩頭,把她往下壓。

  「不要啦,嗚嗚……人家今年才十七歲,還不想死在你的肚子裡啦!」

  「你這麼囉嗦,吃了你一定肚子痛。」他撂下一句,轉過身去時臉上早已笑開了。

  「對對對!」一聽他似乎放棄了要吃她的打算,叮噹連忙說道:「不但會肚子痛,而且還會拉肚子,總之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呼,她松了一口氣,看他料理著那幾隻魚,有些慶倖。

  差一點點他料理的就是她啦。

  景澤遙熟練的將魚去鱗、剖腹,兩面切斜刀,然後又著手調製調味鹵汁。

  她看他手法純熟,動作俐落,不禁看呆了,難怪他把客棧搬得半空,原來他會做菜呀。

  一陣香氣惹得她肚子咕嚕咕嚕亂叫,那廂景澤遙用布抓著魚頭,把魚體切刀的部分放入油鍋烹炸,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爽朗而愉悅,叫叮噹一臉驚愕的盯著他,「瘋子似的,莫名其妙自己在亂笑。」

  他仍哈哈的笑著,一點都不介意她罵他,他剛剛忍得辛苦,克制自己不笑,現在回想她求饒的模樣,忍不住覺得有趣而忍俊不住。

  他邊笑邊將魚起鍋裝盤,再將調味鹵汁澆在魚身上。

  「可以祭五臟廟了……哈哈!」看見她一臉驚訝,他忍不住又笑了。

  叮噹早餓了,一看見魚料理好了,也不用他吩咐連忙跑了過來,湊到盤子邊。

  「這魚沒死呀?噁心!」天哪,魚嘴還一張一闔的,尾巴也還在動,身體卻已經熟了。

  「弧陋寡聞,這叫奇味活烹鯉。」他橫了她一眼,「見到水仙喊大蒜,見到駱駝說是馬背腫,沒見識。」

  「你才沒見識呢!我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就是沒吃過這種噁心菜,一定很難吃。」

  「有人不吃,真好。」景澤遙喜孜孜的說:「我還怕你吃太多。」

  肚子餓得要死,還要看人家吃東西,那滋味真不好受呀!

  叮噹吞著口水,羡慕的看著他吃東西,「小卒子,我改變心意了,我也要吃。」

  「做人就是要從善如流。」他將筷子遞給她,「可喜現在回頭還不算晚。」

  她接過筷子皺眉道:「髒死了。」於是跑到溪邊將筷子洗了洗,再掏出手絹來仔仔細細的擦乾淨,然後才跑回來吃魚。

  「這魚只要吃腹背上的肉就好,其它地方別吃,先說清楚免得你嫌難吃。」

  「知道了啦,其它地方我也沒勇氣碰呀。」雖然魚不動了,不過還是生的,她可沒那膽子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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