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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晨曦在濛濛的細雨中降臨,初春的楊柳沾著雨水輕輕的晃動著,柔弱纖細的柳絮四處的飄飛,清朗的東風吹撫過春天微醺的煙花。

  一名發長及肩的黑衣少女,雙手托著下巴,百般無聊的坐在一顆大石頭上。

  「怎麼還不來呢?」她站起身來,踮起腳尖,一臉期盼地望著樹林的那一頭。

  「該不會不來了吧?」

  她有些洩氣地重新坐下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張嬌俏可人的小臉霎時垮了下來。

  雨水沾濕她的秀髮和那長長的睫毛,模樣顯得有些狼狽又有些可憐。

  只要任何人看到這個秀氣而溫婉的少女,她臉上流露出來的失望都會令人心疼的。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究竟在等誰?誰這麼硬心腸,讓如此佳人在細雨紛飛中乾等?

  一個高瘦的身影遠遠地在樹林間跳躍,奔到近時身子一低,猛然飛掠了下來,有如一隻矯健的獵鷹。

  他一腳踩上較矮松樹的枝幹,本來應該順勢翻個跟鬥,然後穩穩地落地。

  可惜天雨樹滑,他一腳才剛踩上去,身子馬上往前一打滑,斜斜的跌了下來,還好他馬上力挽狂瀾,一手扳住枝幹驚險萬分的跳了下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濕滑的泥地並沒有給他扳回顏面的機會,他落下來的力道太大,腳底一打滑,往前疾沖了幾步,狼狽不堪的摔在巧玲瓏腳邊。

  巧玲瓏掩著嘴,輕輕地竊笑了幾聲。

  常常聽人家說什麼拜倒在誰的石榴裙下,她長這麼大還沒看過誰真的這麼做,這個人居然一頭就栽在她腳邊,這還不夠好笑嗎?

  「看什麼看!沒看過熱鬧呀!」他抬起頭來,投了一個相當帶有敵意的眼神給她。

  他如果不要冒出這句話來,巧玲瓏還不會以為這人摔了一跤會跟自己扯得上關係,但是他偏偏問了這一句,一向乖巧的她是有問必答,而且又是那種老實得氣人的個性。

  「耶?不能看嗎?」她疑惑地皺起眉,「我怎麼會知道不能看?如果你在趺個狗吃屎之前先叫我不要看的話,那我就不會看啦。」

  「少廢話!」年端敬站起身來,將肩上扛著的一捆粗麻繩丟了下來,惡聲惡氣地說:「別跟我東拉西扯的!快滾!」

  「我沒有啊。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在跟你東拉西扯呢?難道我們講的不是同一件事嗎?還是你是故意跌給我看的?」一提到故意,她馬上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呀!我知道了,你是賣藝的!」

  難怪他剛剛會說她沒看過熱鬧,聰明一點的人一看就知道人家是雜耍賣藝的嘛!

  人家她巧玲瓏也看過熱鬧,可不是兩個月前那只什麼都不懂的井底之蛙了!

  前幾天她在街頭看了賣拳腳功夫的,覺得好玩又有趣,圍觀的人不少,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那時候人家練的是拳腳,耍的是大刀,而他練的是一套跌倒的輕功,這個項目她沒看過,否則早就拍手叫好趕快打賞了,才不會像現在那麼傻愣愣的呢!

  想到人家剛剛那麼賣力,又是驚險百出又是不計形象的演出,她居然沒有鼓掌叫好就覺得愧疚。

  巧玲瓏站起身來,掏出她的小荷包,撿了幾枚銅錢遞給他,斯文客氣地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誰要你的臭錢!」年端敬憤怒地瞪著她,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賣藝的?真虧她想得出來!

  臭錢?會臭嗎?她嗅了嗅,自言自語道:「難道放得久了,所以臭了?」可是聞起來又不覺得有什麼特別臭的地方,怎麼他會嗅到臭味而她卻嗅不到?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年端敬火大地說:「你在考驗我的耐性是不是?」

  「我怎麼會是故意的?」巧玲瓏大感冤枉地說:「師父說了,女孩子要節儉一點,身上多少都要留些錢,所以我才會把這銅錢放這麼久呀!」

  要是知道會被人家冤枉把錢放久、放臭,她昨天就不用對著賣糖葫蘆的小販流口水,早點花掉就沒事了。

  「你有病!」他終於知道他遇到什麼人了,一個瘋女人。

  「沒有沒有!」她一顆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我身強體健,從小到大沒病沒痛的,就連傷風咳嗽都沒有過一次。」

  她看著這個高瘦的男子,他穿著一件嶄新的白衫,只可惜已經因為跌那一跤而變得髒兮兮的,一雙眸子明亮之極,黑得像漆,但是臉色青白中又帶著枯黃,活像一年到頭都沒吃飽似的,又像是有重病在身的樣子。

  她的腦袋裡馬上把重病在身和一隻腳已踏進棺材裡給畫上了等號。

  那她這麼炫耀著自己的身強體健,是不是不太好?所以她連忙掩住嘴,瞪大了眼睛,用很憐憫的眼光看他,終於安靜了下來。

  「算你識相。」

  年端敬還以為他成功的威嚇住她,使她那張嘮嘮叨叨的嘴終於閉緊了。

  他拿著剛剛扔在地上的繩索,開始安起絆馬索。

  巧玲瓏看他拉著繩子走來走去,置了一個又一個連續的圈圈,忍不住好奇心大作,「喂!你在幹什麼?」

  「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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