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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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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勁的把水桶給搖了上來,吃力的想將水給倒進洗菜盆裡,可是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渾身直發軟,又怎麼提得動那滿滿的一桶水?不小心手一松,水桶便從井邊跌了下來,濺了一地的水花,也濺濕了她單薄的衣衫和鞋襪。 「你這丫頭搞什麼鬼!」江婆婆大聲斥責著。還好她閃得快,不然這一身衣服不就全毀了嗎? 「對不起!」夏夜雨可憐兮兮的說:「江婆婆,我……我沒吃早飯,沒力氣,不是故意的。」唉,豈止早飯沒吃?她已經接連三頓沒吃了!昨晚餓得實在受不了,勉強喝了一些井水裹腹,豈知這樣卻更餓了。 「喔,那你是怪我嘍?你的意思是說我刻薄你,故意不給你飯吃,讓你沒力氣幹活,都是我的錯嘍。」她眼睛一瞪,「你手腳不乾不淨的,以為在廚房幹活就能撈些油水,以為我不曉得嗎?」 「我沒有呀。」為什麼廚房缺少了東西,江婆婆就賴定是她拿的? 她很怕廚房少了東西,因為那代表她又要餓好幾頓了。可是每次她算得好好的生食,最後總會莫名其妙的少了。 就拿前天來說好了,外頭店家送進來的雞蛋明明是兩大竹簍,才隔一天就少了一簍。江婆婆是管廚房的,東西少了就罵她,叫她下次點清楚、放好,不要想動手腳……而罵完後,還會罰她少吃幾頓。 但夏夜雨並不笨,她知道那是怎麼回事。當江婆婆的荷包越來越滿,她的肚子就會越來越餓。 「唉,走開走開!這裡不要你了,你去收拾漪水閣吧!」 「可是,我是廚房的人……」她是不能進後園子的,況且漪水閣傳聞鬧鬼,已經好幾年都沒人去了,現在叫她去,她實在有些害怕。 「叫你去就去,少囉嗦!」江婆婆冷哼著氣,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開玩笑,漪水閣之前鬧鬼鬧得可凶了,況且那麼大一間閣樓,一個人怎麼打掃得完? 那林家嫂子是故意要欺負她女兒的,才會叫她去打掃那裡!否則漪水閣封了那麼久,也沒聽說有在整理,怎麼昨天她們一吵嘴,今天她就叫她女兒去那裡打掃? 适才女兒哭哭啼啼的來跟她哭訴,她當然不讓自己的女兒再過去!乾脆叫這瘸丫頭去,反正只要整理乾淨就好,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眼見硬的不行,她只得用軟的,「你乖乖的過去打掃,回來我就給你吃一頓好吃的。」 好吃的?夏夜雨一聽到這三個字,忍不住雙眼發亮。跟餓得咕咕亂叫的肚子相比,漪水閣的惡鬼似乎也不恐怖了。 況且現在是大白天,應該沒關係吧?她只要趕在天黑之前離開,就不會有事了。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你。」溫雅爾苦笑著,看著躺在床上被他們五花大綁,而且還沒從蒙汗藥的藥性中醒過來的威武將軍孫浩成,搖了搖頭。 「我會記得你的好處的。」湛掩袖笑道。 若非皇上固執的不肯改派他,他也不用出此下策,綁走孫浩成。 「這下皇上找不到人,一定會懷疑你的。」好端端的丟了一個將軍,誰不會覺得有問題?而湛掩袖自然就是頭號嫌疑犯了。誰叫皇上那日被湛掩袖纏煩了,自己不耐煩的丟下一句:如果孫浩成敢抗旨不去,那就讓湛掩袖領兵去平亂! 孫浩成當然是沒膽抗旨,因此湛掩袖只好綁走他,讓他出自於非自願的抗旨。 「皇上那邊我會應付,你只要把人藏好就行了!」 「人藏在這,不會有問題的啦。」溫雅爾很有自信的說,「因為這裡不會有人來,大家都怕鬼!哈哈。」 「怎麼說?」 「據說很久以前有個丫頭在這投了井,前兩年又一個丫頭受了委屈在這上了吊,之後大家就說這裡鬧鬼,是鬼在抓替身,我娘又是個膽小的人,便要人封了這裡。」 「好笑,這世上怎麼會有鬼。」 「你沒見過,當然說沒有嘍。」神鬼之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比較安心。 「我看不是有鬼抓替身,而是你們家太苛刻下人了,否則怎麼那麼多丫頭想不開。」 溫雅爾笑道:「誰曉得?我是個不管事的主子,家裡的下人也不用我費心去管。」 突然湛掩袖手一揮,低聲道:「噤聲。」他剛剛聽見了輕輕的衣衫窸窣聲。 「怎麼了?」看他臉色一變,溫爾雅訝道:「有問題嗎?」 他話一說完,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便在屋內響了起來。 「在那!」湛掩袖身子迅速的竄入微暗的內室,腳卻踢翻了一個裝滿水的盆子,「站住!」他一喝,飛身往前一攔,有些冰涼的手拍上了那人的脖子。 跟著,他對上一雙泫然欲泣的眸子。 夏夜雨嚇壞了,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盯著眼前這個冷冰冰的男人。 「是個小丫頭!」溫雅爾也閃身進來,「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在打掃。」她原本在內室裡擦窗子,聽見一陣說話聲,還以為是鬼出來了!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本想偷偷的跑掉,哪知道卻還是被發現了。 直到溫雅爾出現,她才松了一口氣。她知道這是她家少爺,她曾經遠遠的瞧過他一次。 「跑到這打掃幹嗎!誰叫你來的!你是哪一房的丫頭!」怪了,漪水閣封了這麼久,怎麼會有人來打掃? 「我在管廚房的江婆婆底下做事,是她叫我來的。」夏夜雨雖然回答著溫雅爾的問話,但一雙眼睛卻有些驚懼的盯著湛掩袖。 他的手還扣在她的脖子上,冷冰冰的。 「放開她吧!是我家丫頭。」溫雅爾說道:「你下去吧,不許跟人提在這見到我。」 「我知道了。」 湛掩袖盯著她。她很瘦,臉色黯黃而憔悴,一雙大眼睛鑲在瘦削的臉上,顯得更大了。他看不出她的年紀,但從她單薄而瘦弱的身子看來,恐怕只有十五、六歲。 他放開了她,對溫雅爾道:「你們家對下人果然刻薄。」 「什麼?」他看看他,再看看眼前這個瘦小又不起眼的丫頭,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會吧?你要憐香惜玉也看一下對象,這丫頭醜死了,瘦巴巴的渾身沒幾兩肉,也值得你心疼嗎?」 夏夜雨聽到溫雅爾說她醜死了,有些難堪的輕咬住下唇,不知道自己該趕快離開還是繼續站著。 「我是心疼。」湛掩袖老實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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