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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天哪,心軟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九章

  瀲夏坐在船舷,雙手抱著膝仰頭看著皎潔的明月。

  月圓,人也該團圓了。

  她從回家的車子上偷跑,一定把全家人急壞了。她實在是任性呀,明明沒有什麼值得留下來的事情,卻一天又待過了一天。

  宮化蝶的怪病好了,應該不會想綁她來治病,這個時候回家應該是安全的了吧。

  或許她該請江大叔送她回北京城,回家後再給他船費。

  「你幹嗎不睡?」宮化蝶走到她身邊,盤腿坐下來也跟著她仰頭看月亮,「真不明白月亮有什麼好看的,人人都愛看。」

  他們和江大叔說好了,請他們送兩人回風華去,這幾日的損失他會照算,而且還會加倍的給。

  畢竟是他對不起人家嘛。

  她向上伸手,似乎想撫摸明月似的,「你想,在黝黑的天幕上,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這不是很容易引人遐想嗎?春月嫵媚、夏月清涼、秋月皎潔、各月素寒,一年四季她都以不同的美色俯視人寰,豈不美?」

  他只知道月圓月缺,從來沒想過四季的月亮有什麼不同,難怪老二老是笑他是俗人,盡拉著紫衣看月亮。

  他們才能領略玩月的風情吧。

  她側過頭去看他,輕輕一笑,「前人詠月的詩詞甚多,其中我最喜歡蘇軾的水調歌頭,我教你好不好?」

  他含笑問道:「幾天沒當先生,技癢了嗎?」

  「是呀。」她啟朱唇、發皓齒,輕輕的唱起了水調歌頭,「明同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官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唱完,她將意思解釋了一遍,「可惜這裡沒紙筆,不然就能順便教你認字。」

  「誰說不能?」他抓過她的手腕,攤開那潔白的小手,用食指輕輕的在她掌心中寫字,一筆一劃的輕劃過她的掌心,帶來了一陣奇妙的溫暖感覺。

  「明、月……」她盯著他的手指緩慢但正確的將字寫出來,胸中感到了一股驕傲和滿足。

  他是她的學生,是她諄諄善誘教出來的門生。

  她現在才發現她其實很喜歡聽他喊她,「先生。」

  他的聲音有些低、有點沉,卻異常的好聽,當他喊她先生的時候,總是急促而短暫的發音,幹淨利落沒有尾音,聽起來像是先省。

  兩人肩碰著肩、膝並著膝、手拉著手,兩顆頭顱靠著極近,姿勢看起來是很親昵的。

  「怎麼樣?錯了幾個字?」一闕詞寫完他抬起頭來,含笑問道。

  「都沒錯,很棒。」她也抬起了頭,與他四目相對,兩人距離近得鼻尖都要相碰了。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近到她無法克制住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無法不去在意他溫熱的手還停在自己的掌心。

  她櫻唇微啟,眼裡似是有期待又有羞怯,她想到了那不經意的碰觸,雙唇相接的瞬間,臉微微的紅了。

  「先生。」他的氣息溫柔的吹拂在她臉上,她幾乎要閉上眼了,「我……」

  「你、你想怎麼樣?」她垂下星眸,閃躲他那閃爍的眼光。

  「我想問你,什麼是市恩?」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正經八百的說:「我想很久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因為杜小笙習經說過,市恩是最壞的人才會那麼做,我想弄清楚,免得到時候回答不出來,又求親失敗。」

  瀲夏一愣,也不知道為什麼,手像是突然有了她自己的意識似的,一揚手就甩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去死啦你!」

  「喂!」他愕然的搶著自己的臉,罵道:「不想教也用不著打人呀!你莫名其妙!」

  她的指甲刮傷了他的臉,帶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你才莫名其妙!」她惱怒的站起身來,一跺腳後,道:「我要去睡覺了,懶得理你。」

  他一拉她的手腕,「給我道歉,幹嗎打人!」

  「我高興啦!」可惡的臭男人!她會這麼生氣其實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會錯意了。

  剛剛,她以為他想吻她……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期待這個笨蛋惡霸的吻呢?

  「不道歉不許睡!」

  「鬼才跟你道歉!」她用力將他一推,害他重心不穩的往後抑,腳不知道在什麼東西上一絆,眼看著就要摔到江裡。

  危急之中他雙手亂抓,抓住了瀲夏的衣袖,但他後仰的力道太大,居然把她往後一帶,在她的尖叫聲中兩人雙雙摔入河中。

  江家夫婦聽到撲通聲和叫駡聲,連忙出來察看,一看兩人落水,連忙拿起竹篙子伸過去,讓他們抓住。

  「怎麼回事呀?這麼晚了不睡,是在泅水玩嗎?你們兄妹感情還真好呢。」

  他們互相瞪了一眼,大聲的說:「才不好呢。」

  「城裡好像很熱鬧耶。」瀲夏好奇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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