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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知道了、煩、囉嗦!」他氣惱的聲音傳了出來,讓瀲夏忍不住又笑了。

  這個宮化蝶跟在元宵的時候騙她的宮四,似乎不大一樣呀。脾氣大多,但也老實得多了。

  笑嘻嘻的騙人的壞蛋,畢竟是壞得多了。

  不過,得了不能說謊的怪病,那是什麼意思呀?

  「這是什麼?」瀲夏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問道,「念一念。」

  宮化蝶接了過來,端詳了半天,緩緩的搖搖頭。

  她歎了一口氣,把紙換了個方向再放回他手裡,「這樣有沒有覺得認識一些了?」

  拿反了呀,這個學生老是讓她這個先生教得很無力。

  「沒有。」他老實的說:「陌生得很。」

  「那麼這個呢?」她從衣袖裡拿出一張寶鈔,在他面前晃了晃。

  「大明通行寶鈔、鈔四貫折合黃金一兩、永樂五年八月初七制印、天字柒拾玖號。」他連旁邊的朱紅宮印都不放過,「寶鈔提舉司行。」

  一字無誤。

  「你實在很奇怪,為什麼《百家姓》念了三天一字不識,這張寶鈔上的字不過教過一遍而已,你就已經會了。」

  這到底是聰明還是笨?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寫了幾個字,「這是什麼?」

  「很面熟。」他摸著下巴,「真的很面熟,不過記不住。」

  「宮化蝶啦!」真要命喔,名字他就是記不住呀!她不死心的換了一張,「這個呢?」

  「黃金五百兩。」他斬釘截鐵的說,一點都沒有猶豫。

  瀲夏拍拍額頭,喊了一聲天哪,「你的腦袋就只能記住跟錢有關的字嗎?」

  他不笨是吧?也挺認真的,至少懂得怎麼拿筆,認得的字也有百來個了,但就是脫離不了錢哪。想到他寫得最好、最順的字是黃金限白銀,她就覺得頭痛。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當然的,幹嗎浪費時間學一些用不到的字?」

  她懊惱的看著滿桌的啟蒙書,對他說道:「我看這些東西用不著了,你搬賬本過來,我教你讀比較快。」

  「這方法不錯,那就這麼辦。」這賈先生還挺聰明的,他都還沒有想到呢。

  「真的要這樣做呀?」那只是她無力之下隨口說的,沒想到他還當真啦。

  來了宮家五六天了,她每天忙著教他讀書寫字,根本沒空偷溜去勘查地形,翻箱倒櫃尋找她的南海明珠。

  她又不是真的要來教他識字的,嗚嗚。

  「怪了,說要也是你、說不要也是你?」他橫了她一眼,斟了一杯茶給她,「我說就這麼辦,喝茶少囉嗦。」

  這賈先生到底混進來做什麼的呢?熊勇說城裡的人從沒聽過賈授業這人,他就像是平空冒出來的。

  就算是外地來的,也該有跡可尋才對呀,例如說他剛到風華總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根據這幾天的觀察,他怎麼看都覺得這賈先生根本就是個女的。

  聲音細細的不說,脖子的肌膚嬌嫩白皙跟臉色可就差多了,況且又沒有喉結。

  怎麼看都像個女的,一個女孩子裝成了老頭子,混到男人家是想做什麼?

  他曾考慮過投懷送抱、主動勾引的可能性,可是這幾天下來,她的舉止卻又規矩、正常,除了教他識字之外,也不會多說些什麼。

  她到底是來幹嗎的?

  瀲夏心不在焉的喝著茶,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眼光一直繞著她打轉,心裡不免開始緊張了。

  怎麼?

  是她今天鍋灰塗得不夠黑嗎?還是鬍子黏歪了、纏胸纏得不夠緊?還是靴子裡忘了塞棉花?

  「先生。」宮化蝶說道:「這幾天委屈你睡柴房,實在不好意思,畢竟你教了我這些天,我也的確識了不少字。」

  這可不是謊話,人家他真的還蠻感激她的,所以說起來一點都不彆扭、難過。

  「所以我決定把家裡最舒適、最寬敞的屋子撥給你住。」

  「四爺太客氣啦。」真是太好了,那間柴房不是她愛說,會滲風兼漏雨,住在裡面連翻身的空間都沒有,四處都是柴薪,是人都沒辦法久住的。

  「很高興你也同意,我待會就叫人把你的東西搬過來。」

  「咦?搬過來?」她有沒有聽錯呀?

  「是呀,家裡最舒適、最寬敞的屋子,就是我這間了。」他就不相信住在一起還逼不出她的馬腳來,「先生該不會賺棄吧?」

  「嫌棄是不會啦。」她在心裡叫苦連天,「不過四爺這麼大方,我有點受寵若驚,害你要搬到別的屋子去睡,有點過意不去。」

  「不用感到抱歉。」他一笑,「我沒打算搬走呀。」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天總是站在壞人那一邊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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