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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夏光至開心的說:「雪宜這次可說是得償所願了。」他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老是說美人三日膩,這下娶了個母夜又讓你一輩子都看不膩,也算是老天有眼啦!哈哈哈!」

  他想到就覺得好笑,宋雪宜老是說,再怎麼美的女子,如果沒有顆柔軟善良的心和體貼溫順的個性,看三天就覺得煩厭了。

  誰叫他愛說大話,這下娶了個醜女為妻,不管她有多麼善良溫和,他都不相信他真的會愛她、敬她一輩子。

  宋雪宜有些惱怒的瞪著這些豬朋狗友,平時大夥一起稱兄道弟的,如今他不幸遇難,他們居然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極盡嘲笑之能事,而且都是在嘲笑他新婚妻子的長相,他一向認為女子的美醜並不能代表她的存在價值,沒有什麼比得上品格高尚和溫柔聰穎來得重要。

  他無法忍受一個美麗的女子有著性格上的缺失,因為驕縱和任性,蠻不講理和自我中心,通常都是後天養成的。

  漂亮的女人,習慣被包圍被稱讚,美麗使她膚淺和昏昧。

  而他就是受不了這種女人,可偏偏,對他青睞有加的,又都是這種女人。

  是他的條件只能吸引這樣子的草包美女?還是他的條件令性格美好但其貌不揚的女子卻步?無論如何,皮相美醜對他並不是最重要的。

  他之所以抗拒這件婚事,最主要的不是因為公主是美是醜,而是聯姻這件事,他不喜歡被強迫,也不喜歡因為有了一個公主妻子而打亂他的生活步調。

  他絕對不讓這個姓君名君的番女影響他的任何事!絕不!

  嚴格說起來,嫁到中原來沒什麼不好的。

  吃的東西又多又新奇有趣,玩的玩意兒也不少,還有身上那輕飄飄的衣服和軟軟的鞋子,都讓君君驚喜連連。

  在大月氏的時候,最常吃的就是熟牛肉和大餅,既硬又難吃。雖然在草原上摘花、看星星、帶小羊和大夥們說故事很有趣,但跟侍衛們張羅來的漢人玩意,像是紙鳶啦、泥偶等一相比,就顯得無趣多了。

  君君開心的看著桌上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菜和糕點,吃得不亦樂乎。

  拜堂穿的大紅喜袍早被她扔在床上,四名漢人喜娘被趕到門外去吹風,穿著素紗單衣的她和八名陪嫁的侍女圍著桌子,大快朵頤的猛吃。

  初來乍到的她們,對漢人的新鮮玩意愛得不得了,一路上嘗遍了中原美食並且深深的為它們著迷,每個人至少都胖了一圈有餘。

  跟公主嫁到中原來的侍女們,都覺得自己當初的哭爹喊娘和百般不願有點多餘。

  事實上,在大月氏的時候,君君並沒有侍女服侍,她雖然是大月氏王的女兒,但一樣跟著大家勞動、看羊去放牧等等。

  這八名侍女其實就是她的玩伴、姐妹淘。

  大月氏以遊牧立國,雖然後來因為匈奴的侵犯,被迫從河西走廊遷到更北的地方去安身立命,但自古以逐水草遷徙的放牧生活仍是沒變。

  若非君君是大月氏王最寵愛的女兒,生怕她到中原會不適應或是受欺負,因此給了她八名侍女、十二名侍衛和八百頭牛作陪嫁,否則才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想當年君代公主遠嫁的時候,也只帶了一張虎皮上路,其中的差異很明顯的就看得出來。

  「君君,這是什麼?比咱們的羊羔還嫩!」春天嘴裡含著一大塊肉,右手還不落人後的搶了一塊甜糕。

  「喝過這東西嗎?」秋天打了個酒嗝,微黑的臉上逐漸被紅潮所取代,「咱們的羊奶酒都沒這滋味好!」她拿起小酒壺,對著嘴一灌,咕嘟咕嘟的喝著,直到一滴都不剩才歎了一口大氣,「沒了。」

  君君也有些微醺,白皙的臉頰浮起了兩抹紅暈,「還給你。」她搖了搖酒壺,聽著酒碰撞著壺壁發出的聲音,笑道:「我這還有半壺呢!」

  漢人真是小氣呵!這麼好的酒居然用小壺子、小杯子喝,實在太小家子氣!

  人家他們大月氏人可是豪邁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男的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女的都是貌美歌聲好的俏姑娘。

  「留著點!」夏天搶到了那僅剩下的半壺酒,「新郎還沒喝呢!剛剛那個老婆婆不是說這酒是要給新郎和新娘喝的?」

  都是君君嫌那群婆婆們太煩,嘰裡咕嚕的講著她們都聽不太懂的話,又不斷的尖叫和跺腳,還對她拉拉扯扯的,一直要把她按在床沿坐好,看了實在很礙眼,因此才把她們統統給趕出去。

  夏天不知道的是,其實完全是因為君君與禮不合的舉止和沒有體統的行為,才引來了喜娘們的尖叫和阻止。但是她可是記得君代公主的交代,要她們聽那四個老婆婆的話,等到君君的漢子進來,她們就得出去了。

  君君搖了搖頭,「我的相公是個好漢子,是個蓋世英雄!他不喝小酒,只喝大酒!」她將自己的雙臂展開,畫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圈圈,「他喝掉一條河那麼多的酒,也不會醉。」

  她從小就崇拜英雄,深信自己未來的丈夫一定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好漢子,他會有黝黑而結實的臂膀讓她倚靠,臉上會有神氣的大篷鬍子,而且可以一箭射下兩隻雕來,徒手打死猛虎。

  說話的時候、笑的時候像打雷,喝掉一缸子的酒還可以神色自若的和她說笑。

  當君代姑姑到行轅裡看她、跟她敘舊時,知道了她對未來丈夫的期望,還拍拍她的手,笑著跟她說,她是個好女孩而上天會眷顧她的。

  秋天拍了拍手,帶著酒意笑著去呵她的癢,「大英雄給你當漢子,可真嫉妒死我啦!」

  君君最怕癢,一邊逃一邊笑,「別鬧!我怕癢呵!」

  冬天嘴裡正塞了一塊桂花糕,冷不防君君撞了過來,粘糊糊的糕子卡在喉嚨裡,急得她猛然站起來拍胸脯,帶翻了一張凳子。

  阿日連忙拿了半壺酒過來,讓她咽下了那塊桂花糕一面笑道:「吃慢點!要是噎死了可划不來。」

  「都是君君鬧的。」冬天一跺腳,回身抓起床上的鴛鴦繡枕就扔了過去。

  這一扔卻砸中了正要喝湯的阿辰,給熱湯濺了一身,她嚇得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將杯盤給掃到地上去。

  一時之間,新房裡的氣氛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笑聲和尖叫聲。

  九個女孩笑笑鬧鬧的打成一片,喧鬧聲和乒乒乓乓的聲響讓門外的喜娘完全傻眼,只能暗歎一聲,番女就是番女呀!連洞房花燭夜都跟下人們鬧成一團,沒規沒矩的。她們到底在幹嗎?是在拆房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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