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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驚呼一聲,丟下了傘,沖到他身邊,「柳叔,快停下來!」

  趙福那聲慘叫又加上容素素的驚喊,柳叔連忙往後跑來看個究竟,只看見趙福半個身子都浸在泥巴裡,雙腿給壓得瞧不太見,他忍不住叫了一聲苦。

  「唉,這可怎麼辦才好!」

  趙福痛得幾乎快暈過去,可他又不肯在容素素面前出聲喊叫,只見他將雙唇咬得鮮血淋漓。

  「阿福、阿福!」她急道:「你怎麼樣了?」

  她跪在他旁邊,大雨和泥濘弄得她一身狼狽。

  「我……我的腿……」他痛得聲音都在發抖,「給壓住了。」

  「柳叔,咱們得把他拉出來呀!」

  柳叔急得猛抓頭,「是呀是呀,可這不容易呀!你是個女孩兒,哪有力氣把車子抬起來?我們又怎麼把人拉出來?」

  容素素一聽,「啊,柳叔,那你看著他,我去找人來幫忙。」

  「這兒郊野嶺的,哪裡會有人?」

  「有的、有的!」她站起來,轉身就跑,嘴裡還在喊著,「我剛剛瞧見的。」

  她剛剛看見兩個人走過來,雖然隔得非常遠,但是她確實瞧見了。

  常祿大罵著,「這什麼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天殺的,害老子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幹的。」

  「老天要是不下雨,你天天上山去幫我的藥草澆水嗎?」張其昀背著滿滿一竹簍的草藥,雖然渾身都被雨淋濕了,可是卻采到了稀有的金釵石斛,所以他顯得高興,一點都不介意這雨下得毫無預兆,且又急又大。「這雨下得這麼大,咱們得走快點。」還是找個地方避雨比較要緊。

  「前面也在下雨,走快一點還不是一樣?」他倒是一點都不急著避雨。

  「說什麼呀?」常祿怪聲道:「你這話真笨,像傻子一樣,你是小時候給你爹打傻了嗎?」

  「沒什麼。」他微微一笑。

  他只是想到了丫頭說過的話前面也是在下雨呀,走快一點也是會淋濕,那我們為什麼要走快呢?

  她當時年紀小,說的話有些天真、有些傻氣,卻總能令他開懷大笑。

  「你又笑什麼?古古怪怪的,想到了什麼好事嗎?」常祿用手肘撞撞他,「是不是想到了你的新娘子?」

  張其昀從小就訂了婚約,聽說近期就要完婚了,而常祿就是不明白,好好的男子漢大丈夫,幹嗎沒事娶個婆娘回家管自己?

  照他看來,天下的男人都不應該娶老婆的,有兄弟就好了,女人閃一邊涼快去。

  「為什麼我想到她要笑?」張其昀皺起眉,輕輕的哼了一聲,一副老大不痛快的模樣。

  這門親事是他爹訂的,他從來也沒說過一個好字。

  他就是不懂,他爹為何對於安排他的人生這件事,這麼的樂此不疲?

  「不是新娘子,那就一定是丫頭妹子了。」常祿搖搖頭,「這麼多年了,那丫頭說不定早就是三個孩子的娘了,你還想她幹嗎?」

  「誰說我想她了?我只是突然想笑就笑了,跟誰都沒有關係。」一聽到常祿說丫頭可能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那可未必。」常祿再度搖搖他那顆有點過大的頭,「咱們這裡哪個姑娘沒跟你示好過?只怕除了陳二毛子他那瞎了眼睛的老娘沒有之外,其他人都有過,可是你給誰好臉色看啦?沒有。」他口氣斬釘截鐵的,「一個都沒有!這麼守身如玉的,絕不會是為了你的新娘子,想必是為了丫頭妹子,是吧?」

  張其昀默不作聲,過了半晌才瞪了他一眼,「你什麼都不知道。」

  「嘿嘿,誰說的!我知道你對人家念念不忘,找不到她可是好煩惱的呀,偏偏又有一個即將過門的新娘子要跟你拜堂成親,咱們是好兄弟,你能有什麼事情瞞得過我?」

  「就算瞞不過你,那又怎樣?」他無奈的揮了揮手,「總之,你是幫不了我的。」

  聞言,常祿得意一笑,「年代久遠的,我的確幫不了,不過近期的,要說我幫不了你,那就實在太看不起我了。」他輕輕的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是要幫我拜堂嘍?」

  「錯了、錯了。」他舉起手,搖搖食指,「是要讓你無法拜堂成親!有道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要是你的名聲糟糕、人品差極,那還有誰想嫁給你?我說你行情這麼好,就是因為你不偷、不搶、不拐、不騙、不賭、不嫖,連脾氣都不發,我要是女人也要排隊嫁給你了。」

  張其昀忍不住好笑的說:「是這樣的嗎?」他還以為城裡的女人都叫他木頭人是貶大過褒呢。

  「當然是呀!」常祿拍了拍胸脯的保證道:「不過你放心,由大哥我親自指導,包管你一個月內就變壞。」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這麼熱心的要幫他拒婚,雖然方法不是挺好,他仍是謝謝他的好意。

  這件婚事他自有主張,總之這個堂不會拜成的。

  他們邊走邊聊,遠遠的看見一輛騾車停在路中間,常祿不解的開口,「那輛車是怎麼回事?停著不走,看風景嗎?」

  「有麻煩了吧。」他也凝自看去,由於相隔甚遠加上雨勢頗大,所以也看不大清楚,只能隱約的看見有個女子撐傘站在車邊。

  「你又知道了?」常祿不服氣的反駁,「我說是看風景,要不要打賭?」

  「不了。」他搖搖頭,「你知道我從來不賭博的。」他沒他那麼的賭性堅強。

  他從小所受的嚴苛教育,教導他成為一個父親心目中理想的謙謙君子。

  雖然他離父親的理想還相差甚遠,不過跟一般人比起來已經勝過了不少。

  「我知道。」常祿語帶同情及惋惜,「所以我說,你這個人真是有點無趣。」他在他背後大力的拍幾下。「不過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給我,三個月後包你脫胎換骨,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那還真是多謝了。」張其昀苦笑著,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無趣。

  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和力氣來享受生活,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不能夠習慣自己少了一個影子、一個跟班。

  總覺得生命的精采在他十四歲之前,就已經提前耗荊他們離騾車越來越近時,看見了一個苗條的身影從雨幕中奔來。

  「有人跑來了,是要幹什麼?」常祿好奇的望著那道身影。

  「可能出事了。」張其昀說完,立刻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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