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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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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飛雪一起躲在澡盆裡避難,可是那裡的空間是那麼的狹小,只救得了一個人。 李晴瞪大眼睛,「你死了?!對不對?!我害死你了!」她尖叫,「你死了!我知道,你把活命的機會讓給我,我害死了你!」 「沒有這回事。」飛雪安撫她,「咱們兩個都沒事。」 「我不信!」她猛烈的搖頭,「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公主,我說的是實話。」飛雪牽著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沒有分別。」 「我不懂。」 「你懂的。」她握緊她的手。 有什麼東西輕輕的撞擊著李晴的心,像是打開一扇窗,有一股暖流緩緩的漾進來,她腦海裡閃過許多快速而完整的記憶,她隨著飛雪一起成長,經歷她的喜怒哀樂,嘗遍她的痛苦甜蜜。 她們飄飄然的來到一層雲霧之上,飛雪隨手一揮雲霧飄散,李晴清楚的看著萬焐裎在大雪中佇立在一塊墓碑前。 「你答應過我會加倍愛他,會替我照顧他。」 「那你怎麼辦?」 「我在下一輩子等他。他知道我會等他,不管是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 飛雪的手輕輕的畫過她的手腕,一道絢麗的七彩光芒一閃而逝,她白皙的腕上多了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鐲,剛好套住她的手。 輕輕一推,她將李晴推落下去,她穿開雲霧直直的往下墜,不斷的往下翻飛、墜落。 「啊——」李晴尖叫著醒來,猛然坐起身,看見自己好端端的在寢宮之內,「飛雪,」 她抬手一看,手上真真切切的戴著一隻水晶鐲。 那不是夢?! 皇后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晴兒……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晴兒?她是嗎?她帶著飛雪的記憶回來,她還是晴兒嗎? 第九章 冷冽的寒風帶著瑞雪落下來,白茫茫的雪花將一切都掩蓋住。 一隊人馬冒著風雪,抬著一頂紅色大暖轎停在破敗的萬全山莊門口。 「啟稟公主,已經到了。」 被著猩紅斗篷的李晴掀開轎簾,緩緩的走出來,一旁的宮女連忙打起油紙傘,為她遠去紛落的細雪。 她伸手接過油紙傘,「你們在這等著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可是……」隨侍們猶豫極了,這地方看起來如此破敗荒涼,怎能讓公主孤身涉險? 「不要緊。」李晴抬起頭,悠悠的看著那搖搖晃晃的牌匾,那龍飛鳳舞的「萬全山莊」四個大字,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她跨過高高的門檻,緩緩的穿過迂回的長廊,走在那被蔓草淹沒的石徑上,踏著薄薄的積雪,她毫不猶豫的走向重樓的舊址。 恍惚之中,她看出去的景象大變,迂回的雕花曲欄,美麗的回廊,依舊雄偉華麗的樓臺、亭閣,在她的視線之中一一恢復往日的樣貌。 感受到的不再是漫天的飛雪,而是那陽春三月的溫暖。 她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揚著天真的眉眼笑意盈盈的奔跑在石徑上,她看著她抓蚱蜢、跳格子、玩躲迷藏,心裡感受的是她單純的喜悅。 松樹的枝椏上系著幾座秋千架,紮著雙辮的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高高的蕩秋千。 她看著她愉悅的在起風的日子裡放紙鳶,紙鳶愈飛愈高,她愈奔愈快,一不留神撲地跌了一跤,鮮血從被磨破的繡花褲中滲出來。 紙鳶脫了線遠遠的飛開去。 她啊的一聲叫出來,同時一陣暈眩,眼前的景象倏地俏失,依舊是漫天風雪的白茫和破敗的山莊。 這是屬於飛雪的記憶,也是她的過去。 她終於踏上重樓的舊址,她暖雪閣的西窗正對著重樓,她總是趴在窗子上喊著正在念書的裎哥哥,「來陪飛雪玩呀!」 她是嚮往重樓的飛雪,重樓裡令她牽掛的人,此刻就在她的身前。 他手扶著墓碑,愣愣的站著,雪花一片片的落在他的發上、肩上結成一片薄薄的冰。 她走到他身後,為他遮去落下的雪花,「裎哥哥,雪下大了,你進去避避吧。」 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聽見人家這樣喚他,他有多少年沒有聽見過飛雪這樣喚他了? 萬焐裎放在墓碑上的手微微的發顫,他沒有回過頭來,因為他知道回頭後是一連串的失望。 他的飛雪躺在深深的地下,已經是一縷縹緲的幽魂,她再也不會,也不能喚他裎哥哥。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一隻柔荑輕輕的按上他的手背,「雪下大了,你還要站多久?」 他明知道會失望,但還是忍不住有所期待。 當他看見李晴那雙擔憂的眸子時,失望就像從萬丈懸崖墜下,摔得粉身碎骨。 她醒了,可是他的飛雪卻再也活不過來。 「你不該來的。」 「我非來不可。」她看著他憔悴至極的臉龐,心疼不已的說:「回去吧。」 「去哪裡?」他該回哪裡,這裡不就是他的家嗎? 「重新過你的日子。」李晴放開油紙傘,握住他的雙手,「裎哥哥,你還要讓我再等另一個十二年嗎?」 「你說什麼?」 李晴眼裡含淚,但嘴角卻是帶著笑容,「我可以再等一年、十年、一百年,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要來找我呢?」 「你……」萬焐裎駭然,「你為什麼知道?!」 她沒有理由知道飛雪寫在他掌心的話,除非是飛雪告訴她,但是可能嗎? 「我自己說過的話又怎麼會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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