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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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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二年後 天色非常的陰沉,呼嘯的寒風夾著雪花緩緩的飄落,漫天滿野的風雪似乎永道都不打算停止。凜冽的冷風拍打著窗櫺,發出格格的聲響,呼嘯的風聲穿過細細的窗縫,隱隱約約傳來令人心驚膽戰的嗚聲。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斜臥在榻上,滿室都是濃濃的藥味,他的雙頰明顯的凹陷,兩眼失去光芒,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在窗下熬藥,她的俏臉上帶著深深的愁慮和未幹的淚痕。 萬天生勉強撐起身子,非常的虛弱,他能感覺到生命力正一點一滴的流逝。 飛雪一見他掙扎著要起身,連忙奔近榻前,扶起他的身子。 「飛雪,爹是不行了,你不用費心,爹年紀大了多病又多痛,死了就算了,只是放心不下你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一口氣說完,氣喘吁吁的,抓著飛雪的手只是喘著氣。 「別胡說,你會好的!大夫說了,你只是受了風寒,吃幾帖藥就會好了。」飛雪軟聲安慰著。 她八歲嫁人萬家,過了十二年獨守空閨的寂寞日子,今年二十歲的她,因為瘦弱和蒼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上兩、三歲。 這幾年來萬家落敗的速度快得驚人。 似乎從萬焐裎走後,萬家便逐漸走下坡,先是娘親重病身亡,接著是江南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水患,徹底的毀了綢緞廠,跟著是做了三代的忠僕卷走銀號裡所有的現銀和珠寶,緊接著而來的是萬全山莊大火。 在大火之中,萬天生失去他僅有的財富,也失去了健康。 如今他們的生活只能靠著飛雪替人縫補衣服、做些粗活來維持。 生活的艱苦很快的消耗她的健康和青春,萬天生每每看著她就流淚,是他害了一個好女孩的一生! 如果他能夠揮慧劍斬情絲,萬家又何以落魄成如此模樣? 他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痛楚,「飛雪,我是好不了了。」他搖搖手,上氣不接下氣,「我死了以後……你便想辦法嫁……嫁……」 說到這裡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發青,一絲殷紅的血緩緩的從他嘴角流出。 她連忙拿出手絹為他輕輕的拭去,心裡一酸,忍不住想要掉淚。 柳飛雪哽咽道:「爹!別說了,好好的養病,先別急著說這些。」她不想聽這些,仿佛在交代遺言似的,她不喜歡。 萬天生搖搖手,深深的呼吸,「再……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我不要聽,你不會有事的!」她捂住耳朵奔到窗前,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他無力的躺回床上,只是不斷的喘著氣,「傻孩子,爹不想誤了你一生,焐裎是不會回來的。等了十二年,也夠了,趁著青春年少,你就改嫁吧!」 已經十二年了嗎?從她的裎哥哥離開她的生命,居然也已經過十二年了。 這十二年來,她在想些什麼?難道她真的在期待萬焐裎能夠回來嗎? 傻呀,怎麼會這麼傻呢?他如果不是恨得徹底,又怎麼會走,又怎麼忍心音訊全無? 她已經不是八歲的天真小女孩了,當年的悲劇已經成為她生命中,永遠無法抹去的惡夢。 也成為萬焐裎不願回來的理由。 她抹了抹眼淚,拿起藥碗去盛那熬得濃濃的藥汁。 突然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一個滿身綾羅綢緞,長眉細眼的輕浮公子帶著一群人直闖進來,也將冷冽的冷風和雪花給帶進來。 「我說飛雪呀,這天這麼冷,你的棉被夠不夠暖和呀?」 進來的人是知縣的獨生子韋經政,他垂涎飛雪已久,動不動就上門來騷擾。 自從他在市集上見到賣繡花鞋的飛雪後,馬上對她一見鍾情,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把她娶回家當小妾。 他知道飛雪雖已嫁作人婦,但獨守空閨多年,丈夫也不知是生是死,每次都用榮華富貴來引誘她,只是她都不為所動。 她越是難到手,他就更是心癢難搔,千方百計的想要把她弄到手為止。 「滾出去!」飛雪聲色嚴厲的說,手朝門外一指。 他笑眯眯的握住她的手,「這手又白又嫩,真教人銷魂呀!」 飛雪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怒道:「韋公子!請你自重,你這樣擅闖民宅,究竟是仗了哪條王法?」 「我的小美人!」他輕薄的摸了她的下巴一把,「別那麼生氣,我今天來可是有正經事要談的。」臥榻上的萬天生努力撐起身子,「我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你給我滾出去!」 「誰說要跟你這糟老頭子談!」韋經政淫笑道:「我出口然是要跟這位小娘子談談。」 「韋公子,請你尊重自己的身份,不要上門來糾纏不休!」她柳飛雪雖然貧困潦倒,但也不能嫁與這種人為妻,更何況她早已許人了。 「我可是發過誓,非娶到你不可。」他得意揚揚的掏出一紙房契來,「朱嬸已經將你們住的房子轉賣給我,所以你們積欠的半年房租,什麼時候可以還清呢?」 飛雪心裡一驚,但仍強自振作,「我早已跟朱嬸說過了,春天一到我自然會如數奉還。」 朱嬸是個老好人,斷然不會如此的不通人情,一定是韋經政威迫她,才將房子轉賣。 三十兩可不是小數目,你拿得出來嗎?要不要我幫你?」 「胡說,月租不過是三十個銅錢,半年也不過一兩多,哪來三十兩?」 「利息錢總是要算的。」韋經政又乘機摟了一下她的肩頭,曖昧的笑著。 萬天生氣得渾身發抖,想他從大富豪淪落至此,居然為了區區幾兩,讓媳婦受這紈絝子弟輕薄,一時急怒攻心,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爹?!」飛雪著急的跑到他身邊,搖搖他的身子,「你別嚇我呀!爹!」 「要不要請個大夫呀?」他假好心的說,「我看你爹不行了,請個大夫來看還有沒有救。」 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但為了爹的性命,再怎麼委屈,她都得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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