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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一開始就註定的,他是公主的夫,而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宮女,不管她再怎麼渴望,他都不會是她的夫。

  一滴滴的眼淚落到了他臉上,她輕輕的吻了吻他冰冷的唇,「原諒我不是你的後。」

  情之所鐘,纏綿萬狀都改變不了她的身份。

  「雪月,我們走吧。」

  她的眼光落到了他腰間的長劍,「借你利刃一用。」

  惡狼退後了一步,戒備的說:「你想幹麼?!」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遲疑了一會,他謹慎的將劍交給她,然後站在她身邊以免她做傻事。

  她腫脹的手指困難的握住劍柄,痛得發顫。

  咬牙忍痛,長劍出鞘只覺寒氣撲面而至,「一把好劍。」

  她抓過自己柔順的黑髮,一劍割斷。

  「雪月!」看著散落一地的黑髮,惡狼忍不住喊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她吐出一口長氣,長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發已斷、情已盡,昔日橫波目,今成流淚泉。」

  「走吧。」剛硬的狂獅也不忍再看,「先走再說。」

  惡狼重新抱起雪月,「他會明白的。」

  雪月搖搖頭,「我不怪他恨我騙他。」

  「那你又何必毀發斷情。」若非心碎神傷,她又怎麼能做到揮慧劍斬情絲?

  「斷發,是要絕我之念。」她閉上了眼睛,似乎覺得累了。

  「雪月,你太傻、太癡、太……可憐。」

  不管她有多傻、多癡、多可憐,這都是她的命,誰要她渴望那遙不可及的人,誰要她將心遺落在大理?

  她輕輕的,有如夢囈般的說:「告訴他,我死了。」

  「做不到。」狂獅一口就回絕。

  「心……已死。」

  惡狼抱著她飄然的走了,留下迷惑的狂獅,兀自咀嚼著她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迷迷糊糊中,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喚他,他猛然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好端端的在龍床上。

  雪月站在床前,擔憂的看著他,帶著些些埋怨的口吻,「你又把傷口弄破了。」

  淡淡的燭光柔和的裡著她白色的身影,飄飄忽忽又隱隱約約,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她竟然模糊得像是要消失似的,段智暉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他急道:「蘭芷,到朕身邊來!」

  她只是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我不是你的後,我沒有資格到你身邊去。」

  他想要起身到她身邊,無奈四肢百骸無處不痛,竟然動彈不得,他焦急的說:「蘭芷……你過來這,讓我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她微微一笑,「難道我還會到別的地方去嗎?」她雖然這麼說,還是柔順的走了過來。

  他握著她的手,安心的道:「蘭芷,還好你沒事!」

  她用力的抽回手,冷笑,「我不是蘭芷,我不是你的後,你嘴裡喚著的……不是我的名。」說完竟然像空氣一樣的消失了!

  段智暉兩眼大睜,想要去追她,無奈全身還是無法動彈,他急得冷汗涔涔而下,厲聲道:「蘭芷!回來呀!不,不,雪月!雪月……」

  他叫得聲嘶力竭,猛然一個驚醒,望進了一對冷冽的眸子,是狂獅的。

  段智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驚覺是在做夢,「她呢?」

  「走了。」

  他的眼光落在那一地的黑髮,怵目驚心的揪著他的靈魂。

  「她來過了?!」

  「太后要殺她,我們毫無辦法,只能送她回去。」

  他死命的坐起身來,「我去追她回來!」他一用力,新、舊創傷齊破,鮮血染紅了那尊貴的帝王之色。

  「她死了,追不回來了。」

  「胡說!」他不信,她是他的後,任何人都不能傷她。

  心已死、發已斷、情己殤,人……已杳。

  「龍,大敵當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大事塵埃落定之後,再談兒女私情。」

  愣愣的出了一會神,段智暉深歎一口氣,「她可怨朕?」

  我從來沒奢望過當你的後。我不能當你的後!

  我要你原諒我,別怪我、別怨我,別……恨我。

  可我不是趙蘭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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