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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兩朵紅雲浮上了她總是蒼白的雙頰,她飛快的掃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為什麼不說話?」他輕輕抬起她的嫩臉,直視她飄忽的眼神,不讓她有閃避的機會。

  「不……不關心。」

  「到底是不……還是關心?」

  「你到底想幹麼?」為何突然要追究這個問題?

  「朕想知道你心裡,有沒有朕的影子。」

  「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我只是個女奴,你說的話就是命令,我只是個奴才,自然會遵守,只要你要我心裡有你,那麼我就會有。」她的語氣雖然不卑不亢,柔柔細細的,但聽起來卻帶著一絲諷刺的味道。

  這令一向高高在上,旁人奉他有若神明,絲毫不敢違拗的段智暉來說,已經是一種大不敬了。

  「朕從來沒說過你是女奴。」

  「你不就是這樣說的嗎?臣服、乞憐、取悅於你。」

  「的確,朕是這麼說過。」他笑了起來。

  她愣了愣,看到他的笑容她不禁要承認,他的笑容很動人。

  他惋惜似的看著她,「你是第一個讓朕這麼說的女子。不管你怎麼想這句話的含意,但它絕不是『女奴』的意思。」

  她諷刺的笑了笑,有點賭氣的說:「我想不出別的意思了。」

  「還不夠努力,再想。」他托住她的臉,輕輕的吻著她細嫩的肌膚。

  「皇上……」帳外傳來內侍恭敬的聲音,「快五更天了。」

  段智暉穿上單衣,掩飾住受傷的部位,「幫朕更衣。」

  她服侍他穿上朝服,低聲道:「動作別太大!小心又弄破傷口。」

  他一笑,抓住她忙碌的手,深深的一吻,「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她的臉驀然徘紅,抽回自己的手,喝道:「我又不是楊貴妃。」

  況且……他們又沒有芙蓉帳暖度春宵!

  「你當然不是楊貴妃,你比她美多了。而我也比唐明皇年輕的多。」

  他微微的一笑,俯身飛快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等朕。」語畢,揚長而去。

  內侍和宮女們紛紛大吃一驚,平揚公主留宿寢宮已經是從未見過的奇事了,而皇上居然毫不避諱的跟她調笑、親熱,這更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她目送著他離開,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外,她用雙臂環抱著自己,感覺到一股寂寞緩緩來襲,她歎了口氣,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嘴唇,仿佛還留有他的溫暖和氣味。

  她已經太在乎這個男人了,已經太在乎了。

  雪月坐在西窗之下,手中拿著一枝筆,愣愣的對著一棵梅樹出神。

  庭外的瘦梅枝柯交橫而寒梅綻放,樹頂還壓著一層尚未消溶的厚厚白雪。

  一名宮女在一旁佇立著,不斷的對著硯臺呵氣,以免凍結成冰。

  雪月面前的桌上淩亂的擺了幾張紙,有的撕破了、有的揉碎了。

  歎了一口氣,提起筆來胡亂的寫著,腦袋裡想著段智暉那莫名其妙的話。

  段智暉下朝一回寢宮,沒看見雪月的人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居然溜回沁心閣。

  他摒退了侍從,毫不聲張的來到沁心合,一抬頭看見她坐在窗邊,衣袂飄飄而臉色寧靜,像是要遠離塵俗,飛升九天的仙子似的。

  他阻止內侍的通報,悄俏的上樓,站在她身後。

  只見她右臂輕輕擺動,姿勢飄逸,不知在寫些什麼。

  宮女一抬頭,看見了他,連忙跪下磕頭,他要阻止已經遲了。

  「奴婢叩見萬歲。」

  萬歲?雪月一驚,丟下筆順手將紙給揉皺。

  「你在做什麼?」

  「沒有。」

  「說謊,」他一伸手,「給朕看看。」

  「不要,還給我、還給我!」她慌得臉都紅了,連忙去搶他手上的紙。

  她在他身邊跳著,無奈他硬是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她怎麼樣都構不到他的手。

  「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

  一張紙上翻來覆去淨是這十六個字,一猜想其中深意,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君子兩字,該不會指朕吧?」

  「不是、不是!」她一跺腳,漲紅了臉,無意悶洩漏的情悖叫她羞窘難當。

  見她以詩經抒懷,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回應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胡說什麼?」

  「那你又寫些什麼?」抓住她,將她拉到自己懷裡,看她羞窘的模樣令他感到滿足。

  「我……」

  「承認吧,蘭芷,你喜歡朕,而且非常的喜歡。」

  「我才不……」

  不容她否認,他突地攫住她的紅唇,阻止她的千言萬語,放肆的進攻。

  她攀附著他,雙唇微啟,柔順的接受他的掠奪。

  他咬著她小巧的耳垂,親昵的吻著她潔白的頸子,「蘭芷,朕的後。」

  朕會因為覬覦你的身體而封你為後。

  這句話猛然在她耳邊響起,雪月渾身一僵,下意識的推開他。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惱怒,隨即問道:「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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