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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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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直截了當得近乎魯莽,但是卻坦率得可愛。 殷薔穿著一襲淺駝色羊毛連身裙,一頭烏黑的長髮柔順地從背後直泄腰際,看似溫馴甜美,但腳上那一雙處處磨損的帥氣棕橘色中統靴,卻洩露了她率直、不拘小節的真性情。 她的樣貌變了,當然仍是美麗的。不過,她的性子還是那麼得理不饒人,一如千年前的她。 沒有變呵!她還是他的她。 即便是歷經千百年,那飄泊在無數軀殼裡的靈魂,依然是他心坎上永恆的惦記。 回憶使他出神了,殷薔等得有些不耐煩。 「喂,你說話呀!」她不客氣地催促。 斂了斂心神,他淡然反問:「說什麼?」 殷薔擦腰,不悅地道:「當然是回答我,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啊!」 「這個問題這麼困擾你嗎?」他逕自在鋪有繡墊的梨花木椅上坐下,燃起一根煙,噴了一口氤氳,笑望著她。 「我是你父親的學生,學生到老師家拜訪是人之常情;殷奶奶留我用餐,我也不便推辭,就這麼待下來了,所以才遇見了你。不過,我倒是沒料到殷奶奶和老師竟聯手想撮合我們。」 聽起來合情合理,反觀自己卻像個神經質的女人般反應過度。 不過,這一切都要怪這個男人! 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讓她覺得危險。 「真的?只是這樣?」殷薔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不是預謀,完全是巧合?」 「當然,不然你認為我有什麼企圖?」嚴灝一語帶過,以笑容掩飾了他「真正」的意圖。 「我以為你是來尋仇的。」她坦白地說。 她記得很清楚——下午她把筆記本砸在他的臉上,他氣得臉色鐵青。 「啊,」他恍然大悟,「謝謝你提醒我。」 殷薔發現自己做了蠢事,立刻發急了。 「喂喂,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打算跟你一起練書法。」 他挑眉,「你的意思是,除了練字以外,不論做什麼你都願意?」 「我……我哪有這麼說?」殷薔漲紅了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覺得故意曲解她語意的嚴灝真是可惡,「嚴灝,你真是一隻壞心眼的狼,一肚子壞水!」 他正經八百地反駁,「你錯了!我的肚子裡裝的可是墨水,我都是蘸這裡的墨水來練書法的。」 殷薔被他逗笑了。 「胡說八道!吹牛不打草稿!」 嚴灝回敬:「俗話說,一笑遮三醜,我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她抓到他的小辮子,立刻得意洋洋地糾正:「哈!牛皮吹破了吧!虧你還自稱一肚子墨水咧!是一白遮三醜,不是一笑遮三醜。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拐著彎罵我。」 他輕鬆反擊:「你剛剛不是說我是壞心眼的狼嗎?狼又怎麼會有牛皮呢?」 殷薔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天哪!口舌之爭又被他占了上風。 「哦,嚴灝,我發誓你上輩子一定是靠著要嘴皮吃飯的。」她笑得肚子疼。 他的目光一閃,躲進了濛濛煙霧中。 他沉吟,「別說上輩子,這輩子也是。」 「真的?」她好奇地追問:「莫非你是Sales?」 「差不多。」他遞給她一張名片,「多多指教。」 看見他的名片,她的下巴掉了下來。 名片上印著——普林斯敦大學中國通史系教授嚴灝。 「你……你是中國通史系教授。」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實在是太意外了!可是,你剛剛為什麼說你跟一個Sales差不多?」 他微笑,「你不認為嗎?只不過差別在於一個推銷商品,一個推銷知識,嚴格說起來的確是差不多。」 同樣任職于普林斯敦的殷薔,在學校裡見多了言談間充滿優越意識的教授,嚴灝的平易近人使她對他完全改觀。 唔……其實,他也並不怎麼討人厭嘛! 「我開始欣賞你了,嚴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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