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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飛過去行了嗎?」說罷,他掛了電話,撈起外套,抓著鑰匙,將皮夾往口袋裡一塞,奪門而出。

  一個小時過後,勝治來到了小澤酒造的店門口。

  整條街上剩不到幾家店在營業,燈光錯落著,確實是有點暗。

  搖下車窗,他看見坐在地上的更紗。她看起來有點累,但眼睛還是有神。

  下了車,他沉著一張臉走近她。

  「怎麼那麼久?」他還沒教訓她,她已抱怨起來。

  「久?」他火大,「你知不知道我是飆車來的?」該死的,她還敢抱怨?

  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拍拍屁股,抓著背包,「好啦,謝謝嘛。」

  「你別不甘不願。」他濃眉一叫。

  「是你放我鴿子耶!」她不滿地頂他一句。

  他眉心一攏,「我什麼時候放你鴿子?」

  「今天啊。」她直視著他,「一大早就落跑,還想叫梅阿姨把我留在家裡。」

  「我得工作。」

  「我不想當被關在籠裡的小鳥。」

  「所以你就當到處跑,還會迷路的野馬?」他語帶訓斥,「你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嗎?我警告你,別再做這種事。」

  「別用監護人的口氣跟我說話。」她瞪著他,表情是那麼的不馴又嬌美。

  「你哥哥把你托給我,我就有責任。」他說。

  「什麼了不起的責任啊?把我關著?」

  「你……」他發現她在考驗他的耐性,他發誓,要不是因為她是亞倫的妹妹,他現在一定會把她敲昏,讓她閉上挑釁的嘴。

  「我二十三歲了,不必你照顧。」

  「是嗎?」他挑挑眉,「是誰打電話求救的?」

  她羞惱地看著他,負氣地說:「你不想來接我就別來!」

  「很好,那我現在就回去。」說罷,他轉身回到未熄火的車上。

  一坐上車,他驚覺到自己竟真的動怒了。

  他在跟一個女孩子吵架,而且說的全是不理智的氣話。他是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他。

  這不過是她到東京後的第二天,而他的生活已被她搞得天翻地覆。

  亞倫說得對,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是比照顧她要來得簡單多了。但即使是如此,她現在是他的責任,就算再怎麼火大,他也不能真的丟下她。

  看向車窗外,抓著背包、低垂著頭的她,就那樣動也不動的站著。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那單薄纖瘦的身子,在昏暗中隱隱搖擺著。

  他硬是把剛才的怒火往肚子裡壓,「上車吧。」

  她文風不動地站著,像是聽不見他的話。

  「喂,上車。」他又催她。

  她仍然壓低著臉,不肯回應。

  「喂,你……」他又忍不住發起脾氣,「我說上車!」

  她無視他的不悅,固執地杵著。

  他終於按捺不住,親自下車押她。

  他像拎小雞似的把她一提。「凱蒂·瑞克曼,你是……」

  當她終於抬起臉來,他赫然發現她臉上垂著兩行淚。他陡地一震,驚愕地望著她。

  她噙著淚,幽幽地睇著他,眼底有一絲怨懟。

  「你……哭什麼?」

  她不回答,只是安靜的望著他,像是要他覺得心虛、覺得內疚似的。

  而事實上,他的確是感到心虛,也感到內疚了。

  此刻的他,被一種懊惱又懊悔的感覺給包圍住,不管她再怎麼惹毛了他,他都不該這麼兇惡的對她。

  女人的眼淚從來不會讓他亂了心緒,但這一際,她讓他慌了。

  「不要哭……」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他,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話。

  聽見他說不要哭,更紗的眼淚潰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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