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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洗……床單?」

  「是啊,有點髒了。」他自以為這個答案非常合理。

  貴子微頓,一臉若有所思。

  「就算髒,也不必大清早起來洗吧?」她皺皺眉頭,「再說,你幹嘛自己洗床單啊?」

  他們家有傭人,再不然也還有她這個「全能媽媽」,他犯不著自己爬起來洗他所謂的髒床單吧?

  更何況,如果她沒得失憶症的話,他的床單不是兩天前才剛換新嗎?

  忖著,她越覺奇怪了。

  「自己的床單自己洗嘛,我也不想麻煩你……」說著,他不經意地瞥了蜷縮在底下的英希一眼,而她正給他一個「你這笨蛋」的懊惱表情。

  此時,貴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驚訝地望著他。

  「我說意匠,你該不會……」

  「啊?」他看著貴子,「該不會什麼?」

  貴子欲言又止,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是說你……」

  「我什麼?」他皺皺眉頭,完全無法意會貴子的欲言又止為的是哪樁。

  「我……」貴子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說出她想說的話,畢竟她是他的母親,母親跟兒子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是不是夢遺?」她問。

  聞言,意匠面紅耳赤地看著她。

  夢遺?他媽媽的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他都幾歲了,還夢遺?

  其實,「夢遺」這字眼不足以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最讓他尷尬且糗斃了的是——英希都聽見了。

  他想否認,想跟貴子解釋一切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但,他能說那是英希的「日本國旗」嗎?

  「怪了,你都三十一歲了,怎麼還會……」

  「媽。」他急忙打斷她,不希望她再繼續講下去,因為他有種預感,接下來他媽媽會翻出那些八百年前教他難堪的往事……

  「意匠,老實說……」貴子一臉嚴肅地道,「跟惠理子分手後,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性行為?」

  「媽,不要說了。」天啊!誰來阻止他媽媽繼續說下去?

  貴子輕啐一記,「我是你媽媽,你羞什麼?」

  「媽,行了。」

  「你這樣太不健康了,我看你應該……」

  「媽,你……你去睡吧。」他再也忍不住地沖上前,把神經大條的貴子拉了出去。

  「意匠,你是不是該吃一些鎖精的藥?」

  「媽……你快回床上去補眠啦!」

  「好好好,別催我嘛!你害什麼臊啊?」貴子又一啐,然後在他又推又催之下上了樓。

  意匠懊惱地踱了回來,卻見英希站在洗衣機旁竊笑。當然,他知道她為何而笑。

  他指著她,低聲警告道:「不准笑。」

  英希掩著嘴笑,「好,我……我不笑。」

  「不笑還笑?」他羞惱地趨前,以手臂勾住她的脖子。

  「我沒笑啊……」

  「你明明在笑,你……」他瞪著她,「你的眼睛在笑。」

  「我的眼睛常常在笑。」她說。

  「好,那現在不准笑。」他指著她鼻子,「把眼睛閉起來。」

  她邊笑邊閉起眼睛,然後忍俊不住地噗哧一聲——

  「夢遺?!我的天啊……」

  「你……」

  「你真的夢遺過?」

  「廢話,我有青春期耶,而且……你別再說了。」

  「嘻嘻嘻……」

  「叫你別笑還笑!」

  「嘻嘻嘻……」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嘻……」

  「該死。」

  「嘻……」

  「夠了……」

  一個星期後,貴子又電邀英希「回家」吃飯,並要意匠下班後順道去接她。

  一進門,他們發現家裡有客人,而且跟保二郎及貴子正聊得起勁。

  踏進客廳,意匠與英希都因為客廳裡坐著的嬌客而大吃一驚。

  「嘿!」是惠理子,而她正大方地跟他們打招呼。

  英希一怔,臉上的神情有點不自然,而惠理子也發現了。

  「英希,好久不見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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