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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怪笑著,「是啊,還好當初你沒娶她,不然,今天死的一定是你!」話罷,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梵毅聽他們所言,不難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邵胤貞」,應該就是當天那名女子。

  她被降格為婢?難道說就因為她的夫婿在洞房花燭夜慘死?

  要是他沒在那天殺了馬景榮,她會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忖著,他不覺心情沉鬱起來——

  「這位兄台,」他忽地向鄰桌男子詢問:「請問你們說的可是那天發生在縣令家的命案?」

  「是……是呀!」青衫男人見梵毅氣宇非凡,眉宇之間又帶著一股煞氣,不覺有些膽顫。

  「那位新夫人被降格為婢嗎?」他試探地問。

  「沒錯啊!」看他只是隨口問問,青衫男人也不疑有他。「那邵丫頭根本是自作自受!」

  梵毅眉心一挑,「此話怎講?」

  「她貪圖富貴,攀龍附風,活該她一進門就死了丈夫,簡直是現世報。」青往男人口無遮攔、尖酸刻薄。

  梵毅心上一震,難道說她嫁給馬景榮只為了他的家產?若真是如此,也難怪她那日見夫婿死在眼前,不傷心也不痛苦……

  這青衫男人是城裡一名富戶之子,過去垂涎胤貞美色卻屢次求愛遭拒,想自己苦求不得的美人卻嫁進了馬家,他豈有不惱恨的道理。

  而今,胤貞一進門就死了夫婿,直教他出了一口怨氣,也正好讓他可以在這兒搬弄是非、落井下石。

  「女人呀!千萬別愛慕虛榮,否則吃虧的一定是自己。」青衫男人說著,邪狎地在身旁姑娘的腿上捏了一記。

  看著眼前這評論著邵胤貞的男人,梵毅不自覺地哼出鼻息;如果邵胤貞真是他口中那種女人,他的格調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聽到她是這種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的女人時,他卻很懊惱失望。

  她那清澈的眸光是騙人的嗎?她那不容侵犯的高傲模樣是裝出來的嗎?她貞潔不可褻瀆的姿態只是作戲嗎?

  該死!她合該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他竟然為了她的事而心煩氣躁。

  她在馬家過著苦日子嗎?是他旁她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破碎嗎?

  不不不,誰教她愛慕虛榮,貪圖榮華富貴,那是她——找的!

  不,不行,她不該過那麼悲慘的生活,不該!

  他心裡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在撕扯著地,教他無端焦躁起來——

  「兄台,你怎麼對馬家新夫人的事那麼有興趣啊?」青衫男人得了便宜還不善罷甘休,「告訴你,她是個喪門星,沾不得的……」

  梵毅濃眉一糾,神情慍惱,可那青衫男人還不自知。

  「是,她是漂亮……」他起身朝梵毅走了過來,「小心,她會克……啊——」

  他話還未說完,就已驚叫哀嚎。

  大家定睛一看,只見他已滿口鮮血,模樣狼狽。

  原因無他,實在是梵毅聽不下去,狠狠地一肘撞得他落了下巴。就算邵胤貞真是那種女人,他也不想聽一個渾球如此說她。

  梵毅放下銀兩,提著刀,霍地起身。

  一旁的人沒敢上前,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離去。

  §第三章

  挑完了肥,胤貞摸黑回到了柴房,今天因為羅青幫她留了飯萊,她才能安心地吃一頓飯。

  勞碌的一天,她最盼望的就是這個時候。雖說住的是柴房,沒有高床軟枕,可她吃慣了苦,倒也不覺悲愴。

  如今的她,只圖一家溫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夠,其他再無所求。

  推開門,她隨即將門關上、上閂,摸黑走到乾草堆旁。

  這乾草堆是羅青幫她弄來的,只要在上頭鋪條薄陂,倒也睡得安穩。

  因為實在太累,她將鞋襪一脫便爬上了乾草堆。身子一癱,她往草堆裡躺去——

  「啊……」在她察覺異狀還沒來得及大叫之前,一隻厚實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知怎地,她記得這種感覺、記得這只大手、記得……

  老天,她又遇上綠林大盜了?

  「別叫。」她耳邊傳來一記熟悉、低沉的聲音。

  她記得這個聲音,她記得!是那個兇手,那個殺了馬景榮的兇手。

  他來做什麼?難道他想殺人滅口,就因為她看見了他的模樣?噢,不,她不能死,要是她死了,那她家人就……

  想著,她拼命地掙扎起來。

  梵毅已經待在柴房裡很久了,就為等她回來。從冶香居離開後,他就像著了魔似的往馬家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只曉得他要見她一面,看她是否真如外傳,過著困苦的生活。

  他不想覺得歉疚,不想覺得自己害了她什麼、欠了她什麼。

  「唔!」胤貞一介女流,哪能掙得出他的手掌心。

  她想捶他,可她的手被他緊箍著,於是她又踢又扭地掙扎著。「唔!」

  梵毅半臥在草堆上,而她跌坐在他懷中,兩人靠得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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