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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梵辛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朱禧的房裡,抓開簾子,只見朱禧與他的姨太寬衣而眠,那朱禧一手橫放在姨太胸前,那只手還不知死期已到的揉弄著姨太半敞的胸脯。

  他抽出刀,幹淨利落地在朱禧脖子上一抹;因為刀法迅疾不見血濺,根本沒驚動任何人,就連他枕邊的姨太都未曾察覺。

  結束了朱禧這狗賊的性命,梵辛悄然地退出了他的睡房。

  退出朱禧的睡房後,他並沒有立即離開朱府,而是往朱安邦的寢處而去。

  他收一文錢明說了只殺朱禧,但現下……他有一個更想殺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不是為了「買賣」殺人,而是出自「感情」,為了「自己」。

  進入朱安邦的寢室後,他悄聲地近了床邊。他站在床側,低頭冷睇著不知大限已至的朱安邦。

  他跟朱安邦其實無冤無仇,而且也沒人花錢雇他殺朱安邦,可是……他想殺他,比任何人都想殺他。

  是他該死,他不該招惹他看上的女人,不該使計想占她便宜、毀她清白,不該在事後反咬她一口,教她差點兒送了命。

  他有千萬個不該,而那也是他該死的原因。

  他一刀架在朱安邦頸子上,那冷冽的刀鋒驚醒了睡夢中的朱安邦。

  「嗄!」朱安邦大夢初醒,驚愕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英雄……」

  「知道你為什麼該死嗎?」梵辛冷然一笑。

  朱安邦幹了那麼多缺德事,哪記得是為哪樁,當下扣想是哪個冤家雇殺手來取他的性命。「英雄,別人給多少,我……我雙倍給你。」

  梵辛撇唇冷哼,「記得穆希敏吧?」

  「是……是她要殺我?」

  「不,要殺你的人……是我。」話落,他一刀抹去,教朱安邦當場氣絕。

  他漠然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刀下消失,唇邊揚起一抹無情的冷笑——

  §第八章

  穆家三口到季家堡避風頭不過數日,便聽到朱禧父子倆遭刺客行刺身亡之消息,頓時,穆家的危機也解除了。

  其實穆玉峰也知道朱禧父子倆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是為了不落人「不義」之口實,他是決計不會答應去保護朱禧那樣的人。

  現在也好,朱家父子死了,而他也沒有落得不義之罪名,真可說是「兩全其美」。

  於是暫別了季家,他帶著妻女先行回鏢局去準備兩家之親事。

  回程中、希敏更加的鬱鬱寡歡了。

  梵辛殺朱禧是為了方姑娘,那……他殺朱安邦是為了誰?只是湊巧,還是特意?她娘說梵辛對她有情,難道都是真的?就因為他對她有情,所以把朱安邦也殺了?

  只是他若對她有情,為何那日卻說了那般無情的話語?她該相信什麼?該對哪一個他認真?

  說相信?談認頁?她現在又有什麼好想的呢?

  她己經答應嫁給季飛鵬,從此梵辛跟她就只是陌路人!

  見她愁容不展的模樣,穆王峰只是沉默地看著。

  他這女兒向來不是個活潑的女孩,但也不至於沉默寡言;她的心事透露了她的心跡,就是……她並不因即將嫁作季家媳婦而歡喜。

  就因為這樣,穆玉峰更覺得這樁婚事不能再拖,以免夜長夢多。

  雖然希敏嘴上不承認,但他可看得一點都不含糊。她心裡是想著梵辛的,即使是在她點頭答應嫁進季家的此刻。

  「敏兒,」他睨著坐在馬車裡的希敏,意味深長地道,「你的婚事已定,切莫再心猿意馬。」

  希敏懂他的意思,只是幽幽地回通:「敏兒知道。」

  她不會教爹失望的,她是好女兒,是不會教父親蒙羞的好女兒。

  朱禧被刺身亡的消息一傳來,她就猜想到一定是梵辛的傑作。

  他要為心上人報仇,而今……他終於報成了。

  既然大仇得報,他自然可以沒有遺憾地回恒山去;而他這麼一回去,再加上她這麼一嫁,他倆之間是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這樣也好,反正她爹丟不起這個臉,而她也不敢教穆家蒙羞,所以這樣的結果是再好不過了。幸好她跟梵辛的相遇只那麼短暫、幸好一切都來得及斬斷、幸好……真的幸好。

  ***

  梵辛完成了他跟方老丈之間一文錢的買賣,旋即啟程同恒山。

  在中途,他聽到了一個令他非常震驚的消息——威遠鏢局與季家堡聯姻。

  穆玉峰就那麼一個女兒,而季天行也就那麼一個兒子,所以在這門親事中,新郎倌一定是季飛鵬,而新娘子就是他心裡惦記著的穆希敏。

  只是……為什麼這麼快、這麼突然?這門親事是早就已經定了,還是穆玉峰發現她跟他在一起後才定的?她對手飛鵬有感情嗎?她是心甘情願嫁的嗎?

  他心裡有千千萬萬個疑問,可是……這又關他什麼事呢?

  她是武林正派,而他是綠林殺手,像他們這樣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是不會有機會在一起的。就算她不是那麼想,從穆玉峰當天的表情及眼神、他也該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他的心亂了。

  原本抱定一完成買賣就立刻回去,從此與她再不相干,然而現在……

  只差那麼一天的路程,他就能回恒山了,為什麼?為什麼卻在這個時候讓他知道了這消息?難道是老天在捉弄他?

  她要嫁人。光是想到她要嫁給另一個男人、從此要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的胸口就忍不住沸騰起來。

  她的溫暖、她的唇瓣、她的味道、她的身軀……從此之後、這一切都是另一個男人的了!思及此,他就覺得全身上下似有千萬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蟲子,在啃蝕著他一樣。

  他以為自己夠灑脫、夠無所謂,但原來……他竟是如此的在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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