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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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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驚嚇過度呆愕了許久,那薄弱的身子還是在顫抖。 「沒事了……」他將她的頭扣在自己頸窩裡,輕輕地撫摸著她有點淩亂的髮絲。 不曉得是發燒出汗,還是嚇到出汗,他發覺她的衣服有點濕。「好了、你醒了。」 翠河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漸慚地回復了意識,這才發現她還醒著、還活著。 「你作惡夢了?」他輕聲地問。 「我在哪裡?」她虛弱地問。 「客棧。」他說,「你受了風寒昏了,我已經叫大夫來過,他要你歇息兩、三日……」 「不,」她急欲掙開他,「我要報仇,我……我不能在這兒!」 「你真是……」他氣惱又心疼地抓著她,「你現在能做什麼?站都站不穩了……」 「我……」想起剛才夢裡所見,翠河不禁一陣鼻酸,眼淚再度淌落。 「我夢見我娘了……」 「嗯。」他把她擁在懷中,而她也虛弱地靠在他胸膛裡。「我知道。」 翠河無助地靠著他,心裡卻得到了不曾有過的平靜及安心。 這兩年來,她一直過著極不安穩、極其恐慌的生活,每當午夜夢回,她總讓那可怕的夢給嚇得一身冷汗。 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哭訴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個。 可是今天,她多麼慶倖她身邊有著一個梵剛;雖然以他們之前的那麼多「過節」來說,她現在應該一把推開他…… 但,她多麼慶倖他是這樣緊緊的圈抱著她。 沒有什麼矜持、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沒有那些個規矩包袱……她就是想靠在他胸膛裡,因為這是她難得享受到的安心及穩妥。 「盜賊來的時候,我娘為保我貞節,苦苦求我躲入地窖……」她語氣平淡卻充滿著哀傷沉鬱,「我不肯,我娘她……她還跪著求我……」說著,兩行清淚又潸然而落 。 梵剛挪動身子,自她身後輕攬住她。 她臉上的淚水滴淌在他手背上,燙得他揪心。她的無助牽引出他心底的無限柔情,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也會有這麼柔軟的一刻。 刀口舐血的日子,他一直過慣了。他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情緒激動、心湖澎湃的機會,但她卻軟化了他。 他想抱著她、安慰她、保護她、疼惜她,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幸福無憂的。 「有時,我恨透了我這張臉……」翠河淒然地說道:「要不是我,俞家就不會惹上江均這種惡賊!」 「不是你的錯。」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著。 「不,就是我……」她流下眼淚,「要是我早早嫁……」她差點要說出自己已許配夫家之事,但話到嘴邊,她就打住了。 不行,她不能讓梵剛知道她早已許過夫家的事,要是他知道了,會不會就因此而不幫她了? 雖然她跟王家君毅大哥之間還是清清白白,但若梵剛不那麼想呢?要是梵剛質疑她已非清白身子,那她還能找誰來幫她? 她不能再拖下去了,這兩年來,梵剛可是唯一接下她這樁買賣的人啊! 梵剛覺得她話說了一半,低聲地問:「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沒有回答。須臾,她淡淡地說:「梵剛,謝謝你。」 「唔。」他撤唇笑。 她就著他結實的臂膀,將臉輕輕地一靠,像只向主子撒嬌的貓兒似的。 「你累嗎?」他問。 「嗯。」她虛弱地點點頭。 梵剛移開她的肩膀,「那你睡,我就在長椅子那邊……」 「不,」她急忙道,像是怕失去依靠地抓著他,「我不想睡了,你可以陪我嗎?」 他微怔,因為她是第一次用這種軟軟的聲調對他說話。 生了一場病、作了一場惡夢,就讓她變了嗎?那他還真忍不住要「殘忍」地希望她經常生病、經常發惡夢了。 「今天就好,」她聲線虛弱而嬌柔,「讓我做個軟弱的女人……」 霎時,梵剛只覺心弦一緊,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忍不住激動地抱住她,緊緊地、牢牢地…… §第五章 清晨,翠河自睡夢中醒來,腦子有點混沌,卻好像隱隱記得什麼。 雖說她發著燒,神志是極度不清醒的,但昨晚發生的事,她還是有著若有似無的記憶…… 她記得他的溫柔,可她能依賴他的溫柔嗎? 在她上恒山找殺手之前,本是打定以自己的貞潔換得復仇雪恨的機會,根本不會有任何期盼及感情的。 她利用殺手做為她誅殺仇人的工具,也倚仗自己的姿色及身體成為最有利的誘因;一切……都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不需要任何的感情…… 甚至,她還曾經打算在事成之後便自盡以保貞節。但如今……她竟因他而猶豫了。 他跟她原本所想像的不同。他不是尋常草莽武夫,更不像是嗜血好鬥的殺手,他跟她所預設的完全不同…… 他沉默、他孤絕、他冷傲、他內斂、他深沉,他是那麼讓人動心的男人。 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他在她心裡的不同。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這個事實,但她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 只是……她對他有所期待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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