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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知道自己不能違抗父命,為了恨生,她絕不能再激怒父親。

  把心一橫,她別過頭,轉過身,乖乖的跟著黑迎刃離開。

  她隱隱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再也見不到恨生了。

  在發生了這件事後,念兒的行動完全受到監控。

  她消極地接受了不能再見他的事實,卻同時積極地抗拒父親提及的婚事。

  她爹雖然強勢,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拗不過她。

  於是,日子就在這種消極接受、積極抵抗的苦悶矛盾裡過去了。

  一眨眼,冬天盡了,而春天的腳步近了。

  她知道恨生就要離開了,而她連跟他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二十五年,漫長的二十五年終於過去了。恨生等這天已經等太久了……

  午後,黑迎刃如期來到。

  解開他身上的枷鎖,給了他解藥後,黑迎刃用一貫的冷淡語氣交代著:「你下山時會經過一處庵堂,你到庵前的那棵老榕樹底下等著,有人要見你。」

  他沒多問,事實上,他也一直不是個會問的人。因為他知道,很多迷惑是不能靠別人給答案的,

  於是,他帶著那卷用方巾裹住的畫軸,沉默離去。

  他一無所有,而這幅畫是唯一屬於他的——不管給他畫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下了山,他果然看見黑迎刃所說的庵堂。

  來到老榕樹下不久,一名青衣婦人朝他走來。

  她的腳步有點踟躕,而秀麗的臉龐上是一種極度欣喜的表情。

  「恨生……」看見他,葉柔心裡百般滋味。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在他還小的時候,她曾有幾次潛入禁地偷偷看他。但因為看了更添心痛,後來她就不再去了,近年來唯一一次進禁地,就是為了「送畫」。

  恨生一如往常的沉默且冷淡,只是疑惑地望著她。

  「我想你一定覺得很迷惑,我……」她多想抱抱這個與她無緣的兒子,聽他喚她一聲娘。

  但她不能那麼做,她答應過師父不認他,也不能透露他的身世。雖然她師父老人家已仙逝多年,但她還是不能違背當初的諾言。

  「我……我是你娘親的摯友,她……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她不得已的對他說了謊。

  他濃眉一叫,震驚中又透著微微的憤怒懊惱。

  「這是你娘親的遺物,我把它交還給你,日後若有緣,你或許能以此與你父親相認。」說著,她自袖中摸出一塊血紅的玉石。

  他接過一看,發現那玉石只有半邊,似乎早被掰開。

  「我爹是魔頭?」他將玉石往懷裡擱,淡淡地問道。

  葉柔一震,「不,你爹他不是魔頭,他……他殺的全是一些雞鳴狗盜,假藉武林正道的江湖敗類……」

  「他是誰?」他打斷了她,「他姓啥名啥?」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她說。

  「為什麼?」

  「因為你娘親交代過。」

  「是嗎?」得不到答案,他倒也平靜。「那我娘姓啥名啥總可以說吧?」

  「你娘親姓葉,單名一個柔字。」她說。

  他點頭表示已聽仔細,「謝謝您,我走了。」說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恨生,」葉柔喚住他,語帶試探地說:「我聽說你跟念兒的事了。」

  王媽經常到庵裡參佛,恨生跟念兒後來發生的每件事,王媽都偷偷跟她說了。

  提及念兒,他眼底閃過一抹痛楚。

  看見他的表情,葉柔的心抽痛起來。有道是「母子連心」,她感覺得到他是在意的。

  不管他表現得多冷漠,說得多無情,卻還是澆不熄他心底深處的熊熊情焰。

  這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心存報復,蓄意想傷她師兄的心,恨生跟念兒不會相遇,而恨生也不會因為愛上念兒而傷心痛苦。

  「你喜歡她?」她聲線微微顫抖。

  他冷冷地道:「她姓黑。」

  「如果她不姓黑呢?」

  「沒有如果,」他睇著她,「她確實姓黑。」

  看見他那堅定決絕卻又悵憾懊惱的表情,葉柔只覺胸口一陣抽痛。「你果然喜歡她……」

  他別過臉,視線落在很遠的地方。「我要走了。」說罷,他毫不遲疑地轉身而左。

  「恨生,」葉柔上前喚住他,「這些銀兩,你帶著。」說著,她將一個小錦袋交給他。

  恨生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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