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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回絕了蜷川信。「我已經將旅館的產權釋還給業者,並重新打了合約。」「什麼?!」蜷川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我把開發案整個交給你,你居然這樣惡搞?你是故意的嗎?」

  「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復工。」他語帶命令。

  「爸,」和典直視著他,神情堅定,「您已經把開發案交給我,也就是說由我全權做主,現在我決定停工,希望您尊重我的決定。」

  「你……」見他如此堅決,蜷川信不覺疑惑,「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爸,開發案失敗,對您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真正有切身影響的人……是我。」

  蜷川信一頓,「你是什麼意思?」

  「開發案失敗,我賠上我的自由,您並沒有損失。」他說。

  蜷川信怔愣住,狐疑地望著他。「你……」

  是的,開發案不管是失敗還是取消——他都必須遵守約定,對他在他婚事方面的「關心」沒有異議。

  只是,他為什麼突然放棄他極力爭取的「愛的自由」?一切不是都非常順利的在進行嗎?

  他無法理解,甚至根本摸不透和典的心思。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解地看著和典,怒氣消褪了一半,「你不是一直在跟我爭取那份自由嗎?怎麼現在卻……」

  「我遇上了比自由更重要的東西。」是的,他「愛的自由」,顯然已輸給了琉璃「珍貴的回憶」。

  「你……」他微怔,旋即一個念頭鑽進了他腦裡,「你碰上了誰?」

  和典正視著父親的質疑,撇唇一笑,「一個我可以用生命去愛她的女人。」

  蜷川信一震,「既然你有喜歡的女人,那麼就更沒理由放棄你的自由了,不是嗎?」

  他微蹙起眉頭,悵然地道:「我的自由跟她的回憶相互矛盾,所以我成全她的回憶,免得她恨我一輩子。」

  「你在說什麼回憶?」蜷川信有點被他搞糊塗了。

  雖然對於他中止開發計劃的事感到氣惱,但此刻,他更想知道和典跟那個有著回憶的女人的事……

  「她是當地旅館的小老闆娘,那家旅館是她父親留下來的,現在正由她跟她的母親在經營著,對她們來說,那間旅館是她可用來回憶父親的惟一東西。」

  「所以你就……」蜷川信幾乎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棄了他的自由,那女人在他心裡的分量已超過一切了嗎?

  「爸,願賭服輸。」他坦然接受一切結果,「您可以開始安排我跟鷹取真子的相親了。」說罷,他轉身走出了蜷川信的辦公室。

  望著他的背影,蜷川信喃喃地說:「這小子,你來真的?」

  「新聞快報,長京集團原訂在伊豆的大型度假中心開發案在日前喊停,而在今天早上工人準備撤離所有機具時,卻在開挖地點的六十公尺山坡下發現一輛破舊的藍色轎車。

  今人驚愕的是,車上有一具已化為白骨的男性骨骸,警方在他的車內發現了證件,男子身份為北條志一……

  據警方研判,北條志一應是在回家的途中,因車輛失控而墜落在山谷下,依法醫初步鑒定,確定他應該死亡至少十年以上,更詳細的情形、我們會繼續為您播報……」

  坐在電視機前,明子面無血色地盯著電視機,她手中端著的咖啡杯正顫抖搖晃著。

  「志……志——」就在她喊出這十幾年來不曾喊過的名字的同時,她手中的咖啡杯也應聲落地。

  看著碎裂的磁杯及灑滿一地的咖啡,她黯然地流下了眼淚——

  尾聲

  在確認山谷下的男性骨骸,就是十幾年前離家未回的北條志一後,警方讓明子領回了他的遺骨。

  在領回遺骨之後,明子立刻為他辦了一場簡單莊嚴的法會。

  確定志一早已在十幾年前的那個颱風夜意外身亡,固然是件遺憾又感傷的事,但相反地,明子的心也踏實了。

  法會結束的當晚,明子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靈前,神情平靜地注視著遺照中的志一,眼眶中雖猶有淚,但眼神卻充滿了早已不見的溫柔。

  琉璃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坐在靈前的母親。

  這是在父親離開以後,家裡第一次懸掛起父親的相片,第一次有人敢在母親面前提起父親,第一次母親沒有因為提起父親而動怒。

  不只母親心裡踏實了,就連她的心情也好像沉澱下來了。

  明子覺察到琉璃的存在,「琉璃,還沒睡?」

  琉璃點頭,走了進來,「有點睡不著……」

  「是嗎?」明子微微一笑,「那就過來跟我一起陪陪你爸爸吧。」

  她輕點下巴,在明子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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