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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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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再見。 和泉典一留下一張連字條都算不上的信,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負責任的留下他爛賭所欠下的鉅款。 八佰多萬對有錢人來說,或許只能算是零頭,但對家境本來就不富裕,經濟狀況也可說是拮据的和泉家來說,卻像是天文數字般難解。 在普遍不景氣的社會中,在城市中討生活都有點困難,更何況和泉家還只是在沖繩鄉下經營一家生意清淡的小餐館。 在美軍尚未大幅裁撤兵力前,和泉家的生意還算普通,但近年來兵力大量裁撤,上門用餐順便聽美樹唱唱爵士的人已經不多了。 和泉典一染上賭博的惡習已經多年,一開始雖是小賭,到後來卻沉淪其中而無法自拔。 這些年來,他遊手好閒,沉迷賭局,已將妻子路子及女兒美樹多年的積蓄完全掏空。 如今債臺高築,他選擇的竟是一走了之,全然不顧妻女生死。 或許是因為美樹並非己出,所以對美樹,他幾乎可說是沒有感情的。 美樹的父親在美樹出生前就因海難過世,路子不想讓美樹一出生就沒了父親,於是在美樹一歲多的時候,便嫁給了和泉典一。 她以為這是她跟美樹幸福的開始,卻沒想到自己的決定竟將她們母女倆送進了地獄。 早些年,路子總是認命於自己的遇人不淑;但如今,路子是徹頭徹尾地覺悟了。只是這樣的覺悟似乎來得太遲,因為和泉典一已經留下了近九佰萬的債務給她。 對三餐只求一頓溫飽的路子而言,九佰萬簡直就像是一顆天外飛來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看母親鎮日愁眉不展地枯坐在生意清淡的小餐館裡,美樹也是一籌莫展。 她從小就在這兒長大,到現在都已經二十四歲又九個月,卻還不曾離開過這個地方。 這兒是個度假、養老的好地方,但絕不適合討生計。 隨著錢莊幾次的上門催討後,美樹愈益感覺到那種迫切的壓力。 她想,再繼續下去,她可憐的母親一定會被逼上絕路。 她知道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只和母親四目相對,無語問天;她,必須有所抉擇。 一個下午,她對著坐在餐館裡發呆的路子說: 「媽,我想去東京。」 路子抬起有點恍神的眼,「東京?」 她點點頭,「我有個同學在東京工作,聽說收入還不錯,我想去找她。」 路子蹙起眉心,憂心地道:「可是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 「凡事總有第一次。」其實她心裡充滿不安,但還是故作輕鬆,「沒有收入就還不了錢,不是嗎?」路子濕著眼眶,「都是我拖累了你……」 遇人不淑的是她,可是這樣的惡果卻要女兒來擔,她實在內疚極了。 「媽,別這麼說。」美樹安慰著路子,忍不住也是眼眶盈淚。 「要不是我嫁給他,你也不用這麼辛苦……」說著,路子終於哽咽。 美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母親因為遇人不淑而聲淚俱下,她不怪母親,只希望今後她不用再因為那個男人流淚。 國中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父親親生的事情,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父親為什麼一直不喜歡她的原因。 國三時,繼父曾趁母親不在時企圖侵犯她,卻因為她悍然的反抗而作罷。從那時開始,繼父對她及母親動起拳頭,尤其是母親,更經常是他發洩脾氣的管道。 高中畢業後,她決定要保護母親不受繼父暴力傷害,因此站出來和他對抗;而她的反抗也成功地阻止了他繼續再對母親拳腳相向。 不過自從他不能再對她們動手動腳後,他索性不回來了。 半個月前,他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並表現出一副真心悔改的模樣;母親相信了他,重新地接受了他。 可是他得不到她的諒解,因為她隱隱覺得他此次回來,似乎有著別的目的。 果然,這一回他以她母親的名義向錢莊借貸,而欠下了近九佰萬。 是最後一次了,她向上天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能傷害到她及母親, 「媽,等我們把錢還清,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不是嗎?」她笑著握住路子粗糙的手。 路子噙著淚,莫可奈何地點點下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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