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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不過,其實她並沒後悔遇見額濟納,也沒因為將自己的身子給了她而懊悔不已;她真的想過要跟她走,真的覺得和他亡命天涯也沒什麼不妥,她愛過他,現在也還愛他,要不是造化弄人,她多希望能一輩子跟著那個男人。

  「雲兒?」見她發愣,鐘琪推了推她,「你怎麼了?」

  她搖頭一笑,「沒什麼,只是兼程趕路有些累了。」

  「我替你準備些吃的。」愛女心切的鐘琪急著就要往後面的灶房裡鑽。

  「不用了,娘。」雲兒拉住她,「我想回房去睡了。」

  鐘琪望著她,心疼地說道,「也好。」這些日子以來,不知道她在外頭是怎麼過的?

  「那我回房休息了。」雲兒勾起一抹讓母親感到安心的微笑。

  知女莫若母,鐘琪不難發現她的強顏歡笑。「雲兒,你和那個什麼赤驥的究竟是……」

  「我跟他沒什麼,只是誤會一場。」雲兒打斷了她,三言兩語地帶過,說罷,她旋身返回自己的閨房。

  凝望著她悵然憂鬱的背影,鐘琪已經隱約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她知道雲兒沒對她說實話,但是兒女長大了之後,總是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秘密,所以即使她窮追猛打地問,雲兒也未必會對她吐實。

  「唉——」她又歎了一聲,無可奈何地在廳裡幹坐著。

  高嵩放走了雲兒,高世滿心悻然。原以為這次終於能整到那丫頭,沒想到父親卻二話不說地放了她。

  越想越火大的他,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牢房。

  「少爺。」看守牢房的三名士兵恭謹地一揖,原來打著瞌睡的也清醒了八分。

  高世傑態度傲慢地走近了牢房,「月慎之!」他朝牢裡正盤腿而坐的月慎之大吼一聲。

  「少爺。」月慎之雖然瞧不起這個一無是處、酒色財氣全沾的將軍少爺,但礙于他爹是昔日同袍,又是朝廷命官,他也不過好擺出臉色。

  高世傑喝了酒,比平時更加氣焰囂張,「哼,你那個賤貨女兒回來了,你不知道吧?」

  聽見高世傑罵雲兒是賤貨,做爹的自然覺得不歡。「高少爺,雲兒好歹也跟你有過婚約,你——」

  「你還提這件事?」高世傑怒不可遏地打斷了他,「要不是我爹想利用她來釣大魚,我早把那賤丫頭給玩了。」

  月慎之一怔。釣大魚?高嵩想利用雲兒釣什麼大魚?難道他指的是赤驥?

  「你們想捉的是赤驥,而不是我和雲兒?」月慎之突然弄明白了。

  高世傑喝了酒,變得有點口無遮攔。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遲早都要死的。」他神情陰森可怕地又說:「我爹和金國特使一直以來都有聯繫,大宋巴結金國的金銀財寶,全部都經由我爹的手。」

  「你們和博劄爾利益分贓?」高世傑話未說完,月慎之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高世傑哼地一笑,「你還不笨嘛!」說完,他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們太卑鄙了!」百姓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居然還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

  高世傑得意笑著,「話說回來,你女兒平時看起來也挺嫻淑的,沒想到骨子裡卻那麼下賤!」

  「高少爺!」是人都有脾氣,尤其月慎之還是個性格耿直的武官。

  「怎麼?我說錯了嗎?」高世傑不可一世地看著牢裡的他,「她和男人跑了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跟著一個女真韃子,她不是下賤是什麼?」

  月慎之本來還敬他是高嵩之子,但當他一而再,再而三以言語污辱雲兒,做父親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也許雲兒覺得跟一個女真韃子還比跟你好。」他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高世傑本來就在氣頭上,讓月慎之這麼一激,他更是氣沖鬥牛,火冒三丈。

  「雲兒她不是你講的賤貨,她有想法,有自尊!」

  「你找死!」高世傑惡狠狠地瞪著牢中的月慎之。

  月慎之瞪大著雙眼盯著他,像是要將他的形影收進眼底似的。

  他猛地抽出長劍,月慎之隨即倒在血泊中。

  「我看你還嘴硬!」高世傑收劍入鞘,蔑視著倒在血泊中的月慎之。

  「少爺,您?」士兵見他殺了月慎之,個個一臉驚恐。

  高世傑瞪視著他們,「他死有餘辜!」說著,他邁步往牢房外走去,一邊還吆喝,「好了,你們也別守了,通通回去吧!」

  「是!」士兵們低頭應著。

  雲兒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

  突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幾乎聽不見任何聲息地落在她房裡桌子上。

  「誰?」她機警地翻身坐起,但那黑影比她還快地跳上床來。

  一隻厚實的掌心倏地捂在她嘴上。

  她使勁扳開那只手,「額濟納?」怎麼會是他?

  「別叫。」額濟納怕驚動月家其他人,只好趁夜自屋頂進入她的房間。

  在隱隱的光線中,她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

  真的是他!

  他來做什麼?他不是應該回大金去報告敵情,不是應該準備攻打大宋的事宜嗎?

  「你快離開,不然我就叫人。」她故作無情,「像你這種大金將領在這裡出現,會有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他端起她的臉,「如果你要叫,我也不會阻止你。」雖然床簾內光線微弱,他還覷清了她清麗依舊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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