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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道:「帶著心愛的女子自由放牧,然後生幾個孩子,不是很愜意嗎?」

  心愛的女人?阿忽利猛地一怔。「將軍指的心愛女人不會是……『她』吧?」

  他知道阿忽利說的是誰,而他也默認。

  阿忽利神情一凝,「將軍到現在還相信她嗎?」

  「我愛她,自然也得學著相信她。」他說。

  「將軍難道不怕自己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冷兒姑娘而一時情迷。」

  「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像冷兒。」他語氣淡淡地說:「她有她自己的性情,和冷兒根本不一樣。」

  阿忽利頓了頓,粗黑的眉毛又擰了起來。「將軍別怪阿忽利嘴快,我還是覺得她信不得,如果將軍太相信她,恐怕會鑄成大錯。」

  「阿忽利,你跟隨我多年,應該瞭解我的個性,這件事……你不要一提再提。」

  「可是……」

  「行了。」他打斷了阿忽利,撇唇一笑,「我們還是商議商議進軍呼倫城的事吧!」

  阿忽利見他心意已定,只好無奈苦笑,「是。」

  這一晚,格日勒依舊選擇在議事帳裡過夜。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然而安蘇對他的不信任卻教他十分介意;他確認自己情之所屬,為何她卻無法相信他呢?

  是因為他是女真人,而她是遼人嗎?這道隔閡在兩人之間,真是一條如此深的溝壑?

  這幾天,安蘇總是用一種歉疚的眼神腴著他,可是卻怎麼也不願先靠近他。

  她高傲、她嬌貴、她悍然、她不肯先低頭認錯,那麼,他也不打算認栽。是她先懷疑了他,沒必要教他反過來委曲求全,他要警惕她,要讓她知道他的感情是不容質疑的 !況且在兩人心結未解之前,適當的保持距離不無好處。

  和衣躺下,他望著帳頂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準備熄火休息。

  「格日勒……」突然,帳外傳來了安蘇畏畏怯怯的聲音。

  他精神一提,霍地翻身端坐。「什麼事?」雖說心中竊喜,他的口氣仍是一派冰冷無情。

  「我……我有事跟你說。」

  「不能明天說嗎?」明明也想跟她一訴相思,他卻存心想刁難她。

  「這……」她囁嚅地。

  聽她話中已有歉意,他決定不再為難她,「進來吧!」

  安蘇如獲大赦般地掀簾而入,像是怕他臨時改變主意似的。

  見著他,安蘇的心臟不覺一陣狂跳……這是她多日來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也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說什麼?」他端著架子,不輕易卸下身段。

  「我……其實我……」她心裡有很多話要對他訴說,但一觸及他冷漠兇悍的眼眸,她又畏怯了。

  他睇著她,「你幾時變得這麼吞吞吐吐、戰戰兢兢的?」在他面前,她不是一向很倔強強硬嗎?現在是怎麼了?心虛?慚愧?

  「格日勒……」對他的得理不饒人,安蘇有點無法忍受,「你呢?你又為何總是這麼咄咄逼人?」

  他擰眉冷笑,「現在是你來找我談和,不是嗎?」

  她秀眉一橫,嬌斥著:「我不是跟你談什麼和,只是……」

  「只是什麼!?」他一陣搶白。

  迎上他那強勢的眼光,安蘇倒抽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想跟我說,我們可以什麼都不說。」話落,她轉身就要離開。

  格日勒一急,想也不想地跳起來,「站住!」他一把就將她的身子拉轉回來。

  她倔強地瞪著他,唇片輕顫。

  說來就來、要走就走,她把他當什麼?

  「是你先懷疑我,你有什麼權利生氣?」他霸道地說。

  安蘇蹙起眉心,委屈又不想表現出脆弱地說:「你要不是心裡有鬼,就不會生氣!」

  「我心裡有鬼?」他眉頭一糾。

  「你征討大遼,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吧?」

  「啊……」他陡地啞然。

  雖說他攻打大遼是為了反抗大遼苛政,尋找冷兒不過是「順勢之便」,但他心裡畢竟是有此打算,很難開口否認安蘇的質疑。

  安蘇吸吸鼻子,又說:「當阿忽利告訴我說我長得很像冷兒時,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嗎?」

  瞧她眼眶泛紅,眉心糾結的小可憐模樣,格日勒鋼鐵般的心也隨之柔軟起來。

  「你是長得像冷兒……」

  「你看,你承認了!?」不等他說完,她就急著幫他定罪。

  他眉心處打上了無數個解不開的死結,「你先聽我說……」

  她別過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雖然像她,但你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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