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色翅膀 > 夏日最後一朵玫瑰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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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原諒他的,不管曾經愛有多深,現在都已經冷了。 她是輸了,還是贏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在乎了?她應該在乎的啊!瘋狂行為之後的害怕,為自己輕率舉動的後悔、失落,或是報復的快感——她至少應該有一點感覺吧。為什麼她沒有感覺了? 她的感覺呢? 為什麼她一點真實感也沒有?只剩下麻木和空洞,就連此時此刻都好像在夢中一樣。她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偶然看見鏡子,她只覺得陌生,她對鏡子裡的女人問—— 你是誰?你是誰? 鏡子裡這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是誰?紀恒光不見了。 一個黑洞吞沒了她,由憤怒、悲哀、憎恨、絕望產生的黑洞,她的四周只剩一片黑暗,她找不到自己,鏡子裡這個陌生人她不認識,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於是,她逃走了。 只是一場短暫的戀情,只歷經一個夏季,才到秋季,但是已讓她的心冰封,生命似乎被耗盡。 所以她在冬季來臨前遠走,只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夠——放聲痛哭。 南非,約翰尼斯堡—— 九月,南半球的春天,氣候乾燥而涼爽。 與此處較常見的印度或東南亞等東方人種不同,一個皮膚較白皙的東方女子坐在路旁的咖啡座,正在桌上寫著什麼,她的美麗與特別的氣質引人注目。 爸媽,我正在咖啡座喝咖啡,這裡的天氣晴朗。我愛你們。 紀恒光將手上的明信片用中文寫下簡單的字句。 每當她開始寫明信片,也就是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在這裡已經待了兩個多月了,她是該起程前往下一個地方了。可是要到哪裡她卻到現在還沒有決定,兩年來,她走遍了各個可以去的地方。 她在冬季來到這個國度,南非的冬季並不寒冷,與她遙遠的故鄉溫度相差並不大,只是較為乾燥。 在這裡的兩個多月期間,紀恒光除了前面幾天和朋友Petra在一起敘舊外,大部份時間都花在拜訪各個國家公園和保護區,看遍了壯觀景色與各種野生動物。 在廣大得出奇的國家公園裡,她駕著車,盡情地欣賞,讓自己融入那片大草原,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就在她的眼前。 河馬、大象、鱷魚、水牛、長頸鹿、羚豐、豹、獅子、犀牛、斑馬、土狼、狒狒——這塊土地上應有盡有。 有時Peba陪著她,有時她自己一個人。 清晨起來觀賞動物,中午在小池塘邊野餐,下午再繼續駕車行進。 晚上,住宿在營區內特色獨具的小屋,自己動手在戶外火爐上煮東西吃。 看逼森林、草原、沙漠、半沙漠各種壯闊的地形,她最不能忘懷的卻是天空,在草原上那一片無窮無盡、震撼人心的藍天,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讓人仰望天空,忘了自己。 然後黃昏時,便能見到被落日染得血紅的地平線,與被染成奇異漸層色調的天空。等到日落黑暗席捲,真正能體會到什麼是漫天蓋地,黑暗由身後鋪蓋過來,直到把遠方日落處的微光也蓋上,黑夜於是降臨。 在南非,無論哪種風貌都如此美麗而震撼,她好想把那片天空融入她的設計裡。住在臺灣的人只能在高樓的夾縫中擁有一小片天空,無法想像、體會這樣的遼闊,所以人真應該到處看看,看看自己所熟悉以外的事物。 好奇妙的感覺!現在她身處於繁華的都市約翰尼斯堡,再想起之前的那些動物與那片大草原,原始野性與文明進步,對比是如此強烈,真是難以想像它們就存在於同一個國家。 鮮明的對比,就是這個國家的特色吧。不只是動物,就連各色人種,這裡也是應有盡有,各自屬於不同族群、不同語言。雖是一個民族的大鎔爐,明顯的文化差異仍然並存。 紀恒光在途中看過原住民部落的貧窮落後,也看見都市的進步繁華。這是個什麼樣的國度,很難斷言,但絕對是一個充滿生命力的地方。 在大學時和郭曉明來南非旅遊紀恒光就對這裡留下深刻印象,兩人決定日後還要再次造訪,不過這次只有她一個人。 所幸之前她在這裡交到了好朋友Petra-回臺灣後也還保持聯絡,現在她就是借住在她的家中。Petra是個約翰尼斯堡的前衛派藝術家,以反映社會及政治現實為己任。她最欣賞這種有個性、有理想的女子。 在這裡的時間,紀恒光也跟其他觀光客一樣,拜訪了各個博物館與美術館,當然還少不了觀察各式各樣的建築風格,這也是她到每一個國家所必做的。 今天,她在市場綜合劇院欣賞了各種街頭表演後,就來到這個咖啡座休息,喝杯咖啡。眼前就是充滿活力的城市人群,在這樣有活力的地方,她好像也跟著有活力了起來。 只是,最近越發嚴重的、胸口這漲痛的思念是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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