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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閻河身邊那位風情萬種的三小姐,只見三小姐挨著閻河,雖然看不太清楚面貌,但那姿勢是如此親密,絕對不是兄妹間該有的。

  那老者又道:「此行,我們奪得白銀、黃金、布匹,大獲全勝……」

  聞著肉香,楚天雲已經沒有心思去聽老者在說些什麼,她也好想大吃大喝一頓;可惜她是囚犯,滿兒送來的三餐,雖不至於是廚餘,但以她這個現代人的口味,著實難以下嚥。

  再聞著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味,尤其是這一頭奇癢無比的長髮,讓她簡直要崩潰。

  她曾跟滿兒要求過換下這身帶血的衣衫,滿兒卻面露難色的說,除了醫治傷勢,大爺不僅不准任何人接近她,更遑論有衣衫可以替換。

  她明白的,也就不為難滿兒了。誰讓她是囚犯,且還是個隨時會人頭落地的囚犯。

  既然整座麗穀的人都在這,不趁此時洗澡更待何時?於是,她踅回,循著水聲走去。

  她拿走掛在壁上的火炬,憑著得天獨厚的方向感,走過幾個陡坡,三步並成兩步快跑,須臾間已來到一條溪河前。

  河對面是一大片林木,除了周身的亮光,她完全看不見四周景物,害得她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唉!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了,還怕那種不明的東西嗎?牙一咬,她沿著河岸走,直到發現溪床旁有塊突起的大石頭,才將火把插在泥地上,照亮這一方空間。

  她赤足踩進水裡,從腳底竄起的冷意,讓她打了個寒顫。忍著凍意,她踩穩腳步,一步步踏入溪水中,來到大石頭的另一側。

  幸好溪水不深,才到她的腰際。她摸黑先脫下那件沾血的外衣,接著雙手穿進裡衣的衣擺裡,解開胸前那條白布。

  呼出一大口氣,胸前解放的感覺真好!她半蹲腰身,雙手在河水裡胡亂搓洗著外衣和那條白布。

  搓洗一陣子後,她才將外衣擱在大石頭上。除了遠處的歡聲雷動,近處沒有任何聲響;於是,她大膽的脫下裡衣,將裡衣掛在手臂上,以白布當毛巾,避開頸上的刀傷,快速的在臉上、身上擦洗著。

  幸好她是受過訓練的;連續一年的早起晨泳,雖然冷水沁入肌膚裡,但她感受到的卻是洗去一身汙臭的快意。

  「是誰?」

  威嚇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她反射動作的坐入溪裡,顧不得脖子上的傷口,將背緊貼大石頭,然後沉入水中。

  水淹過她的嘴巴,她的呼吸變得又緩又慢,耳聽八方,卻聽不到任何腳步聲,火把在大石頭的另一側,因此躲在這一側的她,完全被黑暗籠罩。

  倏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她感覺頭頂一道冷風吹過,接著,一條朦朧的黑影像大鵬展翅般立在她前方的一塊大石上。

  「到底是誰?」

  雄渾沉厚的聲音,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

  她的胸口緊繃、氣息紊亂。這個閻河不是正在狂歡慶祝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幸好她還將裡衣抓在手中,於是她快速的在水裡穿起衣服,只是都還沒系緊衣衫,更別說將白巾綁回胸前,掌風忽至,她連看都還沒看清楚,人一整個騰空,已經脫離水面,然後飛越過大石頭,在她還沒會意過來之前,她在驚呼聲中整個人被重重的摔落地上。

  「啊……」她慘叫,從半空中摔下的力道兇猛,讓她的屁股幾乎要開花,她痛到咬緊牙關,拚命抽氣。

  火炬下,她看著眼前的閻河,這是她跟他第三次照面,然而每次照面,她的下場都非常淒慘。

  「你……」閻河眼神微眯,表情古怪難解。

  天色黑暗,四周猶如潑墨,若不是這火把的亮光,根本伸手不見五指;但這亮光也只能照亮一方之地,無法照清高大的閻河。

  這下可糟了。她如今跌坐在地,閻河卻是高高在上,這絕佳的視線正好可以將她的狼狽看得一清二楚。

  「我?」即使他的一張臉籠罩在黑暗之中,讓她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還是戚覺到他那目光如電,似乎要燒灼起來。

  「你是女的?」

  她瞪大眼,感覺到胸前的涼意,頭一低,看見了那敞開的胸口,露出半裸胸脯。

  剛剛被他拉離水面時,根本忘了裡衣尚未穿妥,沒想到是在這種情形下讓他發現小林是女身。

  她連忙將衣襟拉攏。他的注視,除了讓她感到難堪,臉頰上還有著莫名的燥紅。

  「不知羞恥的女人!」閻河咒駡著,表情很是錯愕。

  他這一罵,讓她那小鹿亂撞似的羞怯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忍著腳拐傷、屁股開花的痛,緩緩站了起來。

  「你以為你可以色誘我,然後饒你不死嗎?」

  在這個年代,她長得已經夠高了,沒想到這個男人卻還是比她足足高了半顆頭以上。

  她跨前一步,直視著閻河;再跨前一步,逼近閻河;兩人之間不到半步之距,而閻河冷冷地看著她的舉動,不進不退,不躁不動。

  她下巴微揚,不管脖子上的傷口,扯開喉嚨:「是你硬把我從水中拉起來的!」粗啞的嗓音完全不減她顯示出來的怒火。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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