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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拉起她袖子,摸上那一片凹凸不平的肌膚。「那時你幾歲?」

  她戰戰兢兢地答道:「十歲吧。」

  「你好歹也是楚家莊的大小姐,怎麼被油燈燒傷卻沒有醫治?」

  「有……有呀。」

  「有怎麼會留下這麼醜陋的疤痕?」

  「……」她想縮回手,他卻沒有如她的意。

  「你還叫我二爺?」

  她不明白他突然的柔情是怎麼回事。「我……」

  「你可以喚我一聲晨哥哥。」

  「你……」她十足受驚樣。

  他目光灼灼。「為什麼要救我?」

  「那是我應該做的。」她暗忖,原來是因為她救了他,他才會對她這般柔情細語。

  「原來我這個夫君比猛虎還要令你害怕。」

  「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她不是怕他,而是不習慣他的親近,就怕自己的心會從此沉淪。

  他忽然放開她的柔荑,蹲到她身前,瞬間撩高她的褲腳。

  「你別這樣!」她窘困,卻無法阻止他。

  為了方便騎馬,她穿著寬鬆的棉褲,他執意將她雙腳的褲管都卷高,直到她雙膝露出皮破血流的慘狀。

  「這還沒事?」他抬首,看著紅著一張臉的她。

  「我自己會抹藥……」她結巴了。

  「然後過沒多久傷口就自動會結疤,是嗎?」

  「嗯。」她頻頻頷首。

  他失笑。兜了一圈,原來她確實是那個穿著一身補丁的小丫頭,因為她這性子可說絲毫沒變。

  他支手從懷裡挑出一瓶藥罐。

  「你要幹什麼?」她急了。

  「杜大夫配的外傷藥,可以消炎止痛。」他以尾指挑起一些藥粉,灑在她雙膝的傷口上。

  她的雙眼泛起一層水霧,不懂他為何突然對她這麼好,這讓她受寵若驚,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安。「為什麼?」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垂低視線,想遮掩那分感動。

  「等藥粉幹了,才可以放下褲管。」他看見她眼裡的淚水,不喊苦、不喊痛的她,只有眼淚要洩露她心裡的脆弱。

  「吃完早點歇息,明早還要趕路。」閻晨放開她的手,沒再多說什麼,收拾完藥瓶就走出房間。

  直到閻晨走出房間,她才籲出一大口氣。

  幸好他沒有執意要看她的手肘,要不然她真的不該如何自處。

  想像著夜的來臨,她開始提心吊膽。

  她得早點入睡,那麼他就不會來打擾她,這才是上上之策,就像那時在病榻上時。

  她快速坐在床上,看著撩高的褲管,對於他這樣輕輕的碰觸,她居然感到臉紅心熱、全身燥熱?

  洞房之夜被他折磨的情形似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他才對她有一丁點的好,她就已不受控制的想跟他接近,看來她真的無藥可救了。

  想著想著,原本只是假裝睡著,沒料到這一整天的驚駭加奔波,讓她體力嚴重透支,就這麼靠在床頭,不久便沉沉睡去。

  閻晨輕推開房門,腳下幾近無聲,來到床邊看著那張熟睡的玉容,臉上有著連自己都不懂的笑意。

  他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裡內側,替她將褲管放下,自己再脫下外袍,在她身邊躺上,小心翼翼地替兩人蓋妥被子。

  她雖然不是楚天鳳,卻還是楚家莊的人。是楚天鳳安排要對付麗穀的棋子?還是楚天鳳用以犧牲的對象?

  想起年少時的記憶,想起嬌弱的她不顧一切從虎口下救了他。

  他是否可以期待他的妻子只是萬般不由己的當上楚天鳳?那他是否可以釋放自己的感情,以真心真情對待她?

  南城最大的聞香客棧裡,在最幽靜二樓的臨窗廂房內,長形桌的兩側,坐著原本分屬敵對的兩方人馬,這一邊坐著閻晨、展劍鋒和表面上為楚天鳳的楚環貞;另一邊坐著表面為楚總管的楚天鳳和另一個面生男人。

  楚環貞身上穿著暖袍,臉色被烘得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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